啪!
曹正淳闻言,怒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乱响,豁然起身,尖细的嗓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古渊!你搁这儿威胁本督主?”
古渊面对这股逼人的气势,却只是轻轻掸了掸衣袖,仿佛拂去一丝尘埃,淡然道:“曹公公何须动怒?本督主不过是实话实说,陈明利害罢了。”
“哼!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曹正淳阴恻恻地笑着,眼中寒光毕露,“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成是非,他的命,本督主要定了!”
“哦?”古渊眉梢一挑,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既然如此,曹公公,你我赌一把,如何?”
“赌?赌什么!”曹正淳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古渊。
“就赌……那天香豆蔻的下落。”
曹正淳心头猛地一跳,脸上却瞬间布满疑惑与无辜,矢口否认:“嗯?什么天香豆蔻?咱家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古渊见状,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踱步至窗前,背对着曹正淳,声音平缓却如重锤般敲击在对方心上:
“昔日西域国进贡三颗天香豆蔻。相传,此三颗豆蔻若能被同一人服下,便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当然,此物只能救意外重伤、濒临死境之人,若是寿元已尽或沉疴痼疾,则回天乏术。”
说着,古渊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曹正淳微微变化的脸色。
“当年先皇将这三颗豆蔻,一颗赐予捉古三通的铁胆神侯朱无视,一颗交由太后保管,而最后一颗……则赏给了当时的淑妃。”
古渊步步逼近,语气笃定。
“太后手中那颗,早在多年前便已‘遗失’。而得到这颗豆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曹公公你。咱家说得,可对?”
曹正淳越听越是心惊,背后竟沁出些许冷汗。得到这颗天香豆蔻已十余年,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古渊如何得知?莫非是皇上……
念此古渊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曹督主!”古渊见他神色微变,随即语气放缓。
“要不这样,我再加个赌注。若你赢了,我古渊自愿服下你的‘天蚕蛊’,生死由你掌控。若我赢了……”
古渊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将天香豆蔻交予我。并且,我承诺,日后你若真有性命之危,我必出手救你一次。”
“哈哈哈!”曹正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尖锐的冷笑,“救本督主?就凭你?古渊,你可真是自信得可笑!”
“不过是场赌局而已,曹公公莫非不敢?”古渊语气平淡,却带着激将之意。
“哼!赌就赌!本督主还怕你不成!”曹正淳被他一激,傲然应战。
“不就是赌那成是非的生死么?本督主陪你赌这一场,又如何!”
“好!君子一言!”
古渊伸出右手。
“你我说定,此事你我不亲自下场插手,只凭手下人各凭手段。”
曹正淳盯着古渊的手,略一沉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也伸出掌重重一拍:
“快马一鞭!本督主,同意了!”
两只手掌在空中相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
安乐镇,县衙大堂。
成是非揣着手,歪歪斜斜地靠在衙门口的石狮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上演的好戏。堂上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堂下百姓噤若寒蝉。
“齐贤!你欠债不还,藐视公堂,该当重罪!来啊!”
胖县令挺着肚子,声音洪亮却带着一股油腻腻的官威。
“先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大人饶命!有…有钱!小的有钱还啊!”跪在地上的齐贤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磕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凌乱的女子,双手高高捧着一包银子,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堂,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民妇这里有二十两银子!我家相公欠的钱,在此!”
那胖县令眯缝着小眼睛,瞥了一眼身旁瘦削的师爷。
师爷山羊胡子一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冷哼一声:
“现在才拿来?晚了!拖延时日,该算利息!”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掐算一番,尖声道:“利息,再加十两!”
“嘶……”堂外围观的百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二十两本金已是巨款,这利息竟要十两?简直是明抢!
“哇!”
成是非忍不住啧了啧嘴,低声对旁边一个老汉道。
“这得欠了多大一笔啊?利息都要十两?我以前在赌坊借钱,利滚利也没这么狠啊!”
那老汉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后生,你是初来此地吧!”
“你呀,是不知道咱们这县令和这师爷,那简直就是豺狼虎豹,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为非作歹,是常有的事!”
听到这里,成是非顿时来了兴趣随后小声询问。
“老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齐贤得罪了师爷,偏生他媳妇有几分姿色,被师爷瞧上了。”
“他家那几亩薄田,又恰好在县太爷想圈的地界上,不把齐贤往死里整,他们怎么能如愿呢?”
果然,堂上惊堂木再次重重拍下,胖县令厉声喝道。
“利息十两,即刻缴纳!若无钱,那便用肉来抵!十两肉,一钱也不能少!”
“来啊!给我按住他,割他十两肉!”
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瘫软的齐贤按住,另有两人竟真的抬出一杆小秤和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
齐贤吓得魂飞魄散,其妻扑上去苦苦哀求,却被衙役粗暴地推开。
眼看那闪着寒光的刀尖就要朝齐贤大腿割去,成是非眼睛一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指尖微弹。
咻!啪!
石子破空,不偏不倚,正中那持刀衙役的手腕。
衙役惨叫一声,尖刀“当啷”落地。
“哈!中了!”成是非乐得一拍手。
“谁!谁敢在公堂之上捣乱!”
胖县令又惊又怒,拍案而起,一双绿豆眼扫视堂外。
“是我!”
成是非嬉皮笑脸地,一摇三晃地踱步走进大堂,还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不算太整洁的衣服。
“你是何人?竟敢扰乱公堂!”
胖县令见他衣着普通,语气更是凶狠。
“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成是非拖长了音调,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名字呢,恰恰好三个字,也很好记,就叫曹、狗、狗!”
“曹……狗狗?”
胖县令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煞白,手指颤抖地指着成是非。
“好……好大的狗胆!你……你竟敢辱骂曹督主!你是疯了,还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