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宗师联起手来,如果他们想杀谁,纵然是千军万马都拦不下来。
但此时,他们经过商议之后,最终做出了一个一致的决定:
三位大宗师,同时向立足雨中的李长庚拱手行礼,姿态放得极低,齐声说道:“大哥,别误会,我们只是路过!”
为了供奉这些大宗师,雍国皇室每年都会消耗天文数字的财富,可谓是倾尽国力。
可现在这几位大宗师连出手都不想出手,直接背叛了雍国皇室。
恩情归恩情,他们总不能为了偿还雍国皇室的恩情,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去吧?
眼前这个持刀少年,方才只用一滴雨水就轻描淡写地击溃了实力比他们更胜一筹的布衣道士!
这样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武道的认知极限。
“雍皇那点供奉,买命都不够!”
一位大宗师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的水珠,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哥,您要干啥请自便!我们绝不阻拦!”
“对对对,我们就是饭后溜达溜达,没想到碰上您办正事。”另一位矮胖的大宗师连忙点头哈腰,“您忙着,我们这就消失,绝不碍眼!”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往无人的方向挪动。
“今晚天气真差,雨这么大,老人家该回去睡觉了。”最年长的大宗师更是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对着李长庚点头哈腰一番,起身就想溜之大吉。
李长庚目光平静地在三人身上扫过,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让三位名震天下的大宗师强者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三人自行离去。
今夜孤闯皇宫,他只为雍皇,其他人都无所谓。
如果他真想杀人,刚才那个布衣道士也跑不了,雍都的几位大宗师都得死在今夜的暴雨之中!
几位大宗师如获大赦,赶忙连滚带爬的逃离,跑路的速度比起布衣道士来也有过而无不及!
布衣道士还是太年轻了,光顾着提升实力,跑路的速度哪里比得上这三位老一辈的大宗师。
李长庚不再理会这三个逃之夭夭的大宗师,一步踏入,身影便出现在了金銮殿门前方。
厚重的殿门紧闭着,然而这不过是徒劳的屏障,他甚至连刀都未拔,整扇巨门轰然向内炸开,化作无数飞溅的木屑与碎片!
李长庚向大殿深处望去,雍皇身着华贵的龙袍端坐在金銮椅上,目光平静。
“只出了一刀,便吓跑了四位大宗师,阁下真是好手段。”雍皇的声音低沉,“朕何其荣幸,竟能让您这样的高人亲自刺杀。”
他话锋一转,那威仪中掺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朕想知道,究竟是何等缘由,值得让您这样的存在甘冒奇险,潜入这深宫大内?”
雍皇知道自己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但他仍未放弃求生的欲望,语气温和的说道:“阁下若是有意,荣华富贵也好,封王拜相也罢,对阁下来说都是唾手可得。”
“只要阁下愿意收刀,雍国皇室所珍藏的奇珍异宝、武学典籍,这天底下,朕能给的,皆可予卿。”
李长庚听着雍皇的话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被诱惑的动摇,也无被轻视的怒意。
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耐心的听着死人说着最后的遗言。
大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殿外连绵不绝的雨声。
见状,雍皇眼底深处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熄灭。
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了。
任何的条件,在这位持刀少年面前都苍白如纸。对方不为利诱,不为其他,这趟雍都之行,目的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杀他。
理解了这一点,雍皇胸膛中最后一点生死挣扎的火焰也渐渐平息下来,化作了一片死寂的冰冷。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收拢,随即又缓缓松开。
“既然如此,就请阁下动手吧。”雍皇忽然低笑一声,笑声中没有恐惧,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坦然与认命。
这一刻,他不再是执掌生死的帝王,只是一个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准备迎接最终命运的凡人。
李长庚手指轻敲腰间悬着的佩刀,长刀便如同脱缰野马般破鞘而出,一抹银光如星河流转,落在了雍皇的胸前。
翁——!
长刀归鞘,李长庚转身离去。
金銮殿内,雍皇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
雨夜之后,雍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混乱当中。
雍皇被刺杀了!
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雍都的大宗师们,除了宋洛之外,其他四位大宗师都已经逃离了雍都。
昨晚的雨夜,李长庚的手段已经给他们吓傻了,哪里还有心情留在雍都。
这个消息引发了整个雍都的暴动,唯独早有准备的宋洛,这个替李长庚结了一顿早饭钱的雍国大将军,在最短的时间内接手了雍都的军队。
其他四位大宗师都跑了,宋洛便成了雍都中唯一的大宗师,没人能拦住他的夺权之路。
数日之后,宋洛清除了所有的威胁,成功将雍都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上,没过多久便成为了天下之主。
但他始终记得,自己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
很多年之后,这位年迈的天下之主仍在临终前感慨:“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用一顿早饭,换来了雍国的江山!”
他励精图治,治国有方,天下渐渐从雍皇末年以及那场暴风雨的余波中恢复,显露出太平盛世的雏形。宋洛的功绩足以彪炳史册,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开国雄主。
他也曾试图寻找那位雪阁天骄,表达他最深切的感激,可是对方就像一滴汇入沧海的雨珠,彻底消失在了人潮当中。
江湖上没有他的传说,市井中听不到他的消息,即便宋洛亲自拜访了雪阁,也没有找到有关李长庚的消息。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位独步天下的刺客,已经和他的师父回到了乾州的小医馆里,将从不离身的长刀悬挂在医馆的墙上,从此再未触碰。
世间再无雪阁天骄,只有风和堂的一位神医。
他说,
“不练刀了,往后余生,我陪她悬壶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