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回到四合院的那天,是个阴沉的下午。他低着头,脚步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往日那个挺直的腰板佝偻着,那个洪亮的大嗓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沉默。他径直钻回自己的小屋,“砰”地一声关上门,就此与外界隔绝。
何雨水红着眼圈进进出出,送饭,倒水,清洗带血的衣物——傻柱在里面没少吃苦头。院里的人隔着窗户窥探,交头接耳,却没人敢上前敲门。那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厨子,似乎被这场牢狱之灾彻底抽走了魂儿。
厂里的处分决定很快贴在了公告栏上:记大过,扣罚三个月薪饷,撤消食堂班长职务,降为普通炊事员,以观后效。白纸黑字,透着严厉。但对于差点面临牢狱之灾的傻柱来说,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四合院里暗流涌动。同情者有之,“傻柱这回可栽大了,虽说冲动,也是被许大茂那坏种坑了。”幸灾乐祸者有之,“让他平时横!报应!”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林凡深沉手段的敬畏与恐惧。“了不得啊……人都不在四九城,遥控指挥就把事儿平了,连许大茂和刘海中都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许大茂确实吓破了胆。他像换了个人,见了人躲着走,尤其是远远瞥见林凡的身影,立刻脸色煞白,绕道而行。那次保卫科老刘的“深刻谈话”,显然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刘海中也好几天没敢在院里背着手摆二大爷的谱,有一次讪讪地想跟林凡搭话,被林凡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灰溜溜地缩回了家。
易中海试图重整旗鼓,在院里说了几句“要吸取教训”、“邻里以和为贵”的场面话,声音却干巴巴的,没了往日的底气。谁都听得出来,这位一大爷的权威,已经随着林凡的这次强势介入而土崩瓦解。
林凡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眼前的局面虽在他掌控之中,却并未让他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引来了更深沉的思虑。
这次事件,表面上看他大获全胜,远程运筹,平息风波,打压了对手,保下了傻柱。但背后暴露出的残酷现实,却让他心生警惕:禽兽终究是禽兽,他们的破坏欲和恶心人的本事,并不会因为一时的打压或自己的远离而消失。他们就像院角潮湿处滋生的苔藓,只要稍有机会,便会重新蔓延。这次是傻柱遭殃,下次呢?会不会是更加阴险的算计,直接针对雨水?或者利用秦淮茹来制造麻烦?甚至在自己关键的事业节点上使绊子?
自己未来的道路注定通向更广阔的天地,不可能永远困守在这方小小的院落。然而,四合院这个“家”,又无法轻易割舍。这里不仅是不动产,更盘根错节地纠缠着复杂的人情世故和过往恩怨,是他在这个时代的根基之一。
必须构想一个更长远的、更具根本性的策略,来有效管理或隔离这些潜在的危险源。
是伺机寻找铁证,将他们彻底打入深渊,永绝后患?比如,搜集许大茂倒卖物资的确凿证据,将他送进大牢?或者利用经济手段,让刘海中、易中海彻底丧失兴风作浪的能力?
还是……设法让自己超脱于这个泥潭之外?比如,凭借功劳争取厂里的单元楼房,搬离这是非之地?但这又似乎显得退缩,且便宜了那帮禽兽。
又或者,在院内扶植真正可信的势力,构建一个以自己为核心的新秩序,形成有效的监督和制衡,让他们不敢妄动?
林凡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种种念头在脑中盘旋、碰撞、又被逐一审视。此事需从长计议,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和一套周密的方案。
眼下当务之急,是巩固既得成果,进一步确立自己在这四合院内说一不二的权威。
恰在此时,他在北方钢铁厂的卓越表现和获得的荣誉,成了最锋利的宝剑。
几天后,红星轧钢厂的厂报头版和宣传栏最显眼的位置,都刊登了林凡在北钢交流期间,协助解决重大技术难题、获得兄弟大厂和军方高度赞誉的新闻,并配发了北钢出具的、盖着红章的鉴定函照片。厂广播站也用激昂的语调,连续数日播报了这一喜讯。
这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冷水,瞬间在厂区和四合院炸开了锅。
“瞧瞧!人家林凡出去是给咱厂脸上贴金去了!”
“北钢那样的大厂都得请林工出手,这技术,这面子!”
“怪不得傻柱的事儿能这么快摆平,这能量太大了!”
院里的风向彻底变了。先前或许还有人对傻柱事件的处理心存微妙想法,此刻也全被这实打实的功绩和荣誉冲刷得一干二净。绝对的实力,永远是最有说服力的话语。
阎阜贵走路带风,逢人便夸“我早就看出林凡非池中之物”。前院后院的几位大妈,更是把林凡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就连一向中立的几户人家,看向林凡的眼神也充满了由衷的敬畏。
林凡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召开一次全院大会,重新划定这院里的规矩了。他要用这次大会,不仅彻底奠定自己的权威,更要让某些人明白,谁才是这个院子真正的主心骨,任何不安分的心思,最好都永远烂在肚子里。夜色渐深,林凡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一场好戏,即将在四合院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