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
周斌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客厅的，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硕大的、材质上乘的杉木药箱。
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气喘吁吁、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助手，各自抱着几个装满药材的密封箱。
“师傅！师傅！齐了！全都齐了！”
周斌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奔跑显得有些尖利，他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药箱放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放置易碎的珍宝。
“百年份的野山参，须尾俱全，芦碗密布，形态饱满，我刚用仪器简单测过，年份只多不少！您验验货！”
他打开药箱最上层，一股浓郁参香混合着泥土草木的清气瞬间弥漫开来。
一株形态酷似人形，根须纤长密集，主体饱满润泽的老山参静静地躺在红丝绒衬布上。
苏闯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脑海中【基础炼丹术】的知识自动流转，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品相上乘，元气充沛，是正品。
他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还行。”
周斌如同吃了定心丸，又赶紧打开其他箱子，逐一展示：
“您要的三十年以上的黄精、紫纹灵芝、五十年份的何首乌、还有冷门的赤阳草、地心乳晶……全都按您要求的品相和分量，一点不差！”
“就是这地心乳晶和赤阳草费了大劲，差点把我那点老底人脉全掏空……”
苏闯目光扫过那些或常见或稀有的药材，透视能力微微开启，确认内蕴的灵气和药性都达标，甚至那地心乳晶的纯度比预想的还要好上几分。
“钱我会转给你。”
苏闯打断周斌的表功，直接掏出手机操作。
周斌连连摆手：“师傅您这就见外了！能为您办事是……”
“少废话，”苏闯头也不抬，“一码归一码，我不喜欢欠人情。该多少就是多少。”
几分钟后，周斌的手机收到了银行的入账短信，他看着那一长串数字，喉咙有些发干，对苏闯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这位爷，不仅手段通神，花钱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师傅，药材齐了，您看……”
周斌搓着手，眼神热切地看着那紫铜丹炉，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苏闯却没有立刻开始，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渐暗的天色，又感受了一下丹田旁那粒金沙带来的细微刺痛感。
时间不等人。
他转过身，对周斌道：
“这些是炼制‘凝气丹’的药材，极其珍贵，不容有失。”
“我现在要开炉炼丹，过程中受不得半点干扰，否则轻则丹毁，重则……炉炸人亡。”
他语气平淡，但“炉炸人亡”四个字却让周斌和两个助手脸色一白。
“你，”苏闯指着周斌，“现在立刻再去办一件事。”
“师傅您吩咐！”周斌挺直腰板。
“按照这个单子，去筹集‘淬体丹’所需的药材。”
苏闯迅速报出另一份药材清单，相比凝气丹，这份清单上的药材常见许多，多以强筋健骨、固本培元为主，但需求量巨大。
“分量要大，越多越好。同样，品质不能差。钱，一样不是问题。”
苏闯晃了晃手机，刚才转完账，余额依旧惊人。
周斌虽然不明白苏闯要这么多“淬体丹”干嘛，但不敢多问，立刻拿出手机再次记录，保证道：
“师傅放心！淬体丹的药材好弄，我马上联系几家大的药材供应商，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把足够的量送过来！”
“很好。去吧。”
苏闯摆摆手。
“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房间百米之内。记住，是任何人！擅闯者，后果自负。”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一股无形的煞气弥漫开来，让周斌三人如坠冰窟。
他们连连点头，几乎是屏着呼吸退了出去，并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安排最信任的人远远守在各个通道口。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
苏闯深吸一口气，走到房间中央。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绕着紫铜丹炉走了一圈，手指划过炉壁上的每一道纹路，透视能力开启到极致，仔细感受着这尊老炉的结构、厚度、甚至每一处细微的瑕疵。
同时，脑海中【基础炼丹术】的海量信息如同瀑布般流淌而过，关于控火、投药、凝丹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反复推演。
凝气丹，凡阶中品丹药，助修炼者突破凝气期瓶颈，蕴含大量精纯灵气。
炼制过程繁复，对火候、手诀、精神力要求极高，稍有差池，一炉珍贵药材便会化为飞灰。
成功率，即便在【基础炼丹术】的描述中，也低得可怜。
但苏闯没得选。
他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体内丹田气旋缓缓加速旋转，一丝精纯的灵力自指尖透出，小心翼翼地点向丹炉底部的一个特殊凹槽——那是预留的灵火引燃处。
嗤——
一缕淡金色的、略显稀薄的火焰自他指尖诞生，投入凹槽之中。
这是他突破到锻骨境后期后，勉强能外放的一丝本命灵火，微弱，但足够纯净。
嗡！
紫铜丹炉轻轻一震，炉身温度开始缓缓升高。
苏闯全神贯注，透视能力死死锁定炉内温度变化，根据脑海中的知识，抓起第一味辅药——赤阳草，投入炉中。
赤阳草遇热即燃，化作一团赤红色药液，在炉内缓缓旋转。
紧接着，第二味，第三味……一味味辅药被按照严格的顺序和时机投入炉中，在灵火的灼烧下，或是化作精纯药液，或是提炼出细微的药粉，彼此开始缓慢融合。
汗水很快浸湿了苏闯的额发，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分神。
控火诀不断打出，微调着灵力的输出，维持着炉内微妙平衡。
时间一点点过去。
炉内药液渐渐融合成一团拳头大小、色泽驳杂的液体，散发出奇异的药香。
最关键的一步到了——投入主药，百年山参！
苏闯眼神锐利，拿起那株价值连城的百年老山参，灵力包裹，精准投入炉心！
轰！
山参投入的瞬间，磅礴的元气猛地爆发开来，炉内原本平衡的药液瞬间沸腾躁动！
苏闯脸色一变，双手疾点，一道道控火手诀如同穿花蝴蝶般打出，精神力疯狂消耗，强行压制着暴走的药性，引导着百年山参的磅礴元气融入药液之中。
驳杂的药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纯净，颜色也逐渐向着淡金色转变，一股更加浓郁沁人的丹香开始弥漫……
有戏！
苏闯心头刚升起一丝喜色。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炉内那团即将成型的药液猛地一颤，中心部位骤然发黑，随即整个药团迅速失去光泽，灵气飞速逸散，转眼间就化作了一滩毫无灵性的焦黑残渣，粘在炉底。
第一炉，失败！
苏闯脸色一白，胸口一阵发闷，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眼前微微发黑。
妈的！果然没那么容易！
他看了一眼炉底的废渣，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清理炉膛。
价值百万的药材就这么打了水漂，心疼得他嘴角直抽，但动作却丝毫不慢。
不能停！
一停就前功尽弃！
再次引燃灵火，投入药材……
第二炉，在融合最后两味辅药时，火候稍猛半秒，药性冲突，瞬间化作青烟。
第三炉，眼看就要凝丹成功，最后一道收丹诀慢了刹那，丹药表面骤然开裂，灵气尽失。
……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整整五个小时过去。
周斌筹集的第一批淬体丹药材都已经送到了门外，但他不敢出声，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房间内，苏闯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汗水早已将衣服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连续的高强度精神力输出和灵力消耗，几乎将他掏空。
地上，堆满了药材的包装残骸，那个硕大的杉木药箱早已空空如也。
价值近千万的凝气丹药材，只剩下最后一份。
而紫铜丹炉的炉底，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各种形态的焦黑废渣。
失败的阴云浓重得几乎化不开。
苏闯喘着粗气，眼神却如同饿狼般死死盯着丹炉，充满了不甘和狠戾。
他妈的！就不信了！
他抓起最后那株百年山参，因为精神力的过度透支，手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透视能力开启到极限，眼中血丝弥漫。
重复了无数遍的流程再次开始。
引火、温炉、投药、融合……
每一步，他都凝聚了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和意志，操控着那缕微弱的灵火，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投入山参！
元气再次爆发！
苏闯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近乎枯竭的精神，双手幻化出残影，控火诀疯狂打出，精神力如同不要钱般涌入丹炉，强行束缚着那狂暴的元气，将其一点点压入逐渐成型的药液之中。
他的鼻孔甚至渗出了细微的血丝，太阳穴突突狂跳，眼前阵阵发黑。
炉内，那团药液剧烈翻滚，颜色在淡金与焦黑之间疯狂闪烁，处于崩溃的边缘。
“给老子……凝！”
苏闯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几乎是榨干了丹田内最后一丝灵力，双手猛地合十，打出了最后一道，也是最复杂的一道凝丹诀！
嗡——！
丹炉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炉盖剧烈跳动起来。
炉内那团躁动的药液猛地一缩，瞬间凝聚成三颗龙眼大小、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金色光晕的丹药！
丹成！凝气丹！
成功了！
苏闯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猛地伸手扶住滚烫的丹炉壁，灼热感传来，却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强撑着打开炉盖，三枚淡金色的丹药静静躺在炉底，表面隐约有一道细微的云纹，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和磅礴的灵气。
虽然只有三颗，远低于理论上一炉满丹的九颗，但终究是成了！
极度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苏闯却敏锐地感觉到，自己那原本几乎枯竭的精神力，在经历了这番极限压榨之后，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
感知的范围也扩大了一点点。
果然，极限锤炼才是提升的最佳途径。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枚凝气丹取出，装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直接席地而坐，背靠丹炉，闭上眼睛，运转起《霸王经》恢复几乎耗尽的灵力和精神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天色彻底黑透，房间内只剩下丹炉余温散发的微弱热量，苏闯才缓缓睁开眼睛。
虽然灵力只恢复了三四成，精神力依旧有些疲惫，但那种油尽灯枯的感觉总算消失了。
他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师傅？您……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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