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动不了了。
不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而是，它发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从内到外，都失去了控制。
仿佛，有一股，凌驾于，它生命本质之上的，至高无上的，意志，降临了。
那意志，只说了一个字。
“停下。”
于是，它就停下了。
“你……”塔拉的口器里，发出了，一个，干涩的，音节。
它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它可是，伟大的，魔神麾下的，先锋斥候！是，专门，为魔神大人，探查新生世界，并献上祭品的，噬魂魔！
在它的世界里，它虽然，只是，最低等的，魔物。但是，降临到这种，灵气稀薄的，物质位面，它，就应该是，神一样的存在！
它可以，轻易地，吞噬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灵的，灵魂和血肉！
刚才，它吸干那三百多个，卑微的，土著时，是那么的，轻松，那么的，愉悦。
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让它，垂涎欲滴的，灵魂香气，是那么的，真实。
但为什么，当自己，靠近他的时候，会感觉到，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战栗和，恐惧？
就好像，一只，饥饿的，老鼠，发现了一块，巨大的，奶酪。
当它，兴高采烈地，扑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块奶酪，其实，是一头，正在，打盹的，巨龙的，一小片，鳞甲。
林羽，静静地，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这团，丑陋的，烂泥。
他的眼神，就像，人类，在观察一只，不小心，飞到自己面前的，苍蝇。
没有，愤怒。
没有，厌恶。
只有，纯粹的，漠然。
“大魔神？”林羽的嘴里，轻轻地，念出了一个词。
这个词，是他，刚刚，从这只噬魂魔的，混乱思绪中，捕捉到的。
“你，来自，一个，叫‘魔界’的地方？”他又问。
塔拉，无法回答。
它，已经被，那股，无形的，威压，彻底，禁锢。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滞。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它本以为是“祭品”的，人类，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伸出了一根，食指。
那根手指，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
白皙，修长。
没有，一丝，能量波动。
然后，那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它的，身上。
“太吵了。”林羽淡淡地说道。
下一秒。
赵玄，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当林羽的指尖，触碰到那团烂泥的刹那。
没有，爆炸。
没有，声响。
那团，看起来，粘稠而坚韧的，黑色魔躯，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开始，分解。
不是，化为飞灰。
而是，直接，从，最基础的，层面，被，抹去。
就像，一副画，被，一只，无形的手，用橡皮，一点一点地，擦掉。
从，林羽指尖接触的地方开始。
那分解的，过程，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
噬魂魔塔拉，那张，扭曲的人脸上，惊恐的，表情，甚至，都来不及，变化。
它的身体，就，一寸一寸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连，一丝，黑气，都没有，留下。
仿佛，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海风，依旧，在吹。
海浪，依旧，在响。
但是，那个，自称“噬魂魔”的，异界怪物，已经，彻底，不见了。
赵玄，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就这么……没了？
那个，能瞬间，吸干三百多人的，恐怖怪物。
那个，自称，来自“异界”的，邪魔。
在陛下的面前，竟然，连，一根手指头，都，挡不住？
甚至，陛下，连，杀它的，兴趣，都没有。
只是，嫌它，太吵了？
赵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以前，以为，元婴修士，就是，神仙人物。
后来，他知道了，还有，化神老祖。
再后来，他亲眼看到，陛下，一言，就破了，化神老祖的，剑域。
他以为，那已经是，力量的，极致了。
可现在，这个，明显，比化神老祖，还要，诡异恐怖的，异界邪魔，在陛下的面前，却，脆弱得，像一个，泡沫。
陛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他，真的，是，人吗？
赵玄的心中，第一次，对林羽的，物种，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魔界……有点意思。”
林羽收回手指，完全没有，在意，旁边，那个，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赵玄。
他，在刚才，抹杀掉那个噬魂魔的，瞬间，也，顺便，读取了它，那点，可怜的，记忆。
虽然，记忆，很混乱，很 fragmented。
但是，他，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确实，存在一个，叫“魔界”的，更高等级的，位面。
那个世界，充满了，一种，比这个世界的灵气，更高级的，能量，它们称之为，“魔气”。
那个世界，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充满了，杀戮和，征伐。
而像刚才那只噬魂魔，在魔界，只是，炮灰中的，炮灰。
在它之上，还有，魔兵，魔将，魔帅，魔王，乃至，传说中的，魔皇，和，至高无上的，魔神。
而它们，之所以，会降临到这个世界。
是因为，这个世界，最近，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
就像，在漆黑的，大海里，突然，亮起了一座，灯塔。
吸引了，它们这些，逐光的，“飞蛾”。
而那股，灵气波动的，源头……
林羽，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望向了，遥远的，西南方向。
南境，云断山脉。
天剑宗，旧址。
“原来，根源，在那里。”林羽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那一指，不仅，破了天剑宗的，护山大阵。
还，捅破了，这个世界的，一层“膜”。
让这个，原本，与世隔绝的，小池塘，暴露在了，外面，那片，波涛汹涌的，大-海面前。
不过，这样也好。
林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我正愁，找不到，离开这个世界的，路。
现在，路，自己，送上门来了。
“陛下……我们……”赵玄，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回去了。”林羽淡淡地说道。
他，没有，再用，那种，带着人，进行空间跳跃的，方式。
因为，他，想让赵玄，冷静一下。
他，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那步伐，不快，却，一步，就能，跨出，数百米之遥。
缩地成寸。
赵玄，不敢怠慢，连忙，运起，自己，那点，可怜的，修为，拼了命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赵玄的心，都，无法平静。
他，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魔界……魔神……
这个世界，似乎，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而他，和，他所效忠的，这个，刚刚建立的，天朝，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当他，看到，前方那个，从容不迫的，背影时。
他，那颗，惶恐不安的，心，又，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是啊，我，在担心什么？
天，塌下来，有，陛下，顶着。
我，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就在赵玄，胡思乱想的时候。
前方的林羽，突然，停下了，脚步。
赵玄，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他身上。
“陛下？”
林羽，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着头，看着，西南方向的，天空。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麻烦，比我想象的，来得，要快。”
赵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遥远的，天际。
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像是，被，人，用墨汁，染黑了一块。
一股，不祥的，压抑的，气息，即使，相隔，数千里，也，依旧，清晰可辨。
赵玄，看到。
在，那片，被染黑的，天空中。
一道，巨大，而，扭曲的，裂缝，正在，缓缓地，撑开！
就好像，天空，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而从那，伤口的，背后，正有，无数，更加，强大，更加，邪恶的，气息，汹涌而出！
第75章魔门洞开，大军压境
南境，云断山脉。
曾经的天剑宗山门，如今已是一片禁地。
按照林羽的敕令，所有天剑宗弟子被罚终生不得离开此地半步。他们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如同被圈禁的牲畜，在绝望和悔恨中度日。
然而今天，他们那麻木的日常，被一声来自天空的巨响，彻底打破。
“轰隆——！”
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那道裂缝，起初只有数丈长，但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两侧扩张，撕扯着天空，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道横贯天际，长达数十里的巨大空间裂缝，就那么狰狞地悬挂在天剑山的上空。
漆黑如墨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将方圆百里的天空都染成了不祥的暗红色。
山脉中的草木，在接触到魔气的瞬间，迅速枯萎，化为焦炭。溪流干涸，大地龟裂，整个云断山脉，仿佛在瞬间，从仙境，沦为了，魔域。
所有幸存的天剑宗弟子，都惊恐地从自己的住处跑了出来，他们仰望着天空那道恐怖的裂缝，感受着那股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抖的邪恶气息，一个个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那……那是什么？”
“天……天要塌了吗？”
“是报应！是我们的报应来了！”
绝望的哭喊声，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那道巨大的裂缝背后，亮起了一双又一双，猩红色的，光点。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下一刻，伴随着震天的咆哮和嘶吼，一支，庞大的，军队，开始，从裂缝中，涌出！
那是一支，由，各种，奇形怪状的，魔物，组成的，军队！
身高数丈，浑身长满骨刺的，巨魔。
肋生双翼，手持骨矛的，翼魔。
如同潮水般，在地面上，奔涌的，犬型魔兽。
……
这些魔物，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远超这个世界修士的，凶残气息。它们的数量，成千上万，源源不绝，仿佛，没有尽头。
而在，这支，魔物大军的，最前方。
一头，体型，尤为巨大的，魔物，缓缓地，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它，高达十丈，有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和，蝎子一般的，下-半身。
它的身上，覆盖着，厚重的，黑色甲胄。手中，提着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大战斧。
它，有四条手臂，和，一颗，长着，三张不同面孔的，巨大头颅。
一张脸，在咆哮。
一张脸，在狞笑。
而正中央的那张脸，则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和，残忍。
它，就是，这支，魔界先锋军的，统帅——三面魔将，库卡斯！
库卡斯，用它中央那张脸上的六只眼睛，扫视着这个，对它来说，全新的世界。
“嗬嗬嗬嗬……这就是，那个，刚刚诞生不久的，新世界吗？”它的声音，如同，无数块，金属，在摩擦，刺耳而，宏大。
“空气中，弥漫着，如此，香甜的，灵魂气息……虽然，灵气，稀薄得，可怜，但，对于，伟大的，魔神大人来说，却是一块，完美的，牧场！”
“先锋军，听令！”
库卡斯，举起了，手中的，火焰战斧，发出，震天的，咆哮。
“从这里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吞噬掉，你们，能看到的一切，生灵！”
“将，恐惧和，绝望，散播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让，这些，卑微的，土著，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用他们的，灵魂，来，迎接，伟大的，魔王，巴尔大人的，降临！”
“吼——！！！”
数万魔物，齐声，发出，震天的，嘶吼。
它们，猩红的，眼中，充满了，嗜血的，狂热。
它们，就要，开始，享受，这场，饕餮盛宴！
……
天启城。
皇宫废墟之上的那座露天大殿内，赵玄，和，数百名，刚刚臣服的，前藩王，前宗主们，正通过一面，巨大的，水镜，观看着，云断山脉发生的，一切。
这面水镜，是林羽，随手，布置的。
可以，清晰地，映照出，他想让这些人看到的，任何地方。
此刻，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毫无血色。
他们，呆呆地，看着，水镜中，那，遮天蔽日的，魔物大军。看着那个，如同，神话中，走出的，恐怖魔将。
他们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这个世界，要完了。
“那……那到底……是些什么怪物？”一名，曾经，统领十万大-军的，藩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自问，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
但是，水镜中的，那些，魔物，任何一个，都，超出了他，最疯狂的，噩梦。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军队，可以，对抗的，存在。
“是魔鬼……是，传说中，来自，地狱的，魔鬼！”一个，见识颇广的，老宗主，瘫坐在地，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绝望。
“化神……那个魔将，绝对，有，远超，化神期的，力量！不……甚至，可能，是，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匹敌的存在！”
仙人？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窒-息。
他们，刚刚，才，见识了，一位“伪化神”剑无涯的，下场。
现在，竟然，来了一个，比，真正的，仙人，还要，恐怖的，魔将？
而且，还，带领着，一支，无穷无尽的，魔物大-军？
这，还怎么打？
拿什么去打？
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了，最深沉的，绝望。
他们，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站在水镜前，负手而立的，黑色帝袍身影。
那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他们，希望，能从，这位，无所不能的，新皇脸上，看到，一丝，凝重，或者，一丝，战意。
然而，他们，失望了。
林羽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镜中的，画面。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闹剧。
就在这时。
水镜之中，那个，不可一世的，三面魔将库卡斯，似乎，发现了什么。
它，那颗，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了，一个方向。
六只眼睛，微微，眯起。
它，看到了，一个，人类。
一个，黑衣的，人类。
在，它，那足以，让山川崩裂，江河倒流的，魔威之下。
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都，应该，在，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可是，那个，渺小的人类，竟然，就那么，平静地，站着。
背着手，仰着头，看着，它。
那眼神，没有，恐惧，没有，敬畏。
只有，一种，让它，非常，不舒服的，平淡。
仿佛，在看，一只，路边的，蚂蚁。
库卡斯，不高兴了。
它，身为，伟大的，魔王巴尔麾下的，先锋大将，它的威严，不容，挑衅！
它，中央的那张脸，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它，抬起，一只，巨大的，手臂，遥遥地，指向了，林羽所在的方向。
它的声音，通过，空间的，震动，直接，在林羽的，耳边，响起。
“渺小的，人类。”
“你，很有，胆量。”
“现在，跪下。”
“我，可以，赐予你，成为，我先锋奴隶的，无上荣耀。”
库卡斯的宣言，通过水镜，清晰地传到了天启城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殿之内，数百名降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紧张地看着水镜前那个黑色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先锋奴隶？
这是何等的羞辱！
他们不知道林羽会作何反应，是会暴怒，还是会……
然而，林羽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暴怒，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很轻的话。
“聒噪。”
是的，只是，聒噪。
就好像，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觉得，很烦。
下一刻。
林羽，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他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抬起了手。
然后，对着水镜的方向，轻轻地，虚握了一下。
就这么，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
……
南境，云断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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