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明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刮过大殿。
那些跪在地上的靖夜司校尉们,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谁也不敢开口。
开什么玩笑?
一边是刚把他们顶头上司踩成肉泥的杀神林羽,另一边是气场全开,一看就不好惹的司空长明。
这两边,他们哪边都得罪不起。
现在开口,不管说什么,都里外不是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当个哑巴。
司空长明见没人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将目光投向了被玄五抓在手里的樊阔。
“你说。”
樊阔被司空长明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一盯,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羽,又看了一眼司空长明,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义父,我来说吧。”林羽见状,主动开口。
他可不想让樊阔这个蠢货来复述,万一说错了什么,反而麻烦。
“也好,你仔细说说。”司空长明点了点头,他确实很想知道,林羽到底是怎么“占理”的。
“事情很简单。”林羽指了指樊阔,又指了指地上那滩属于牛犇的血迹,“他们两个,是沧澜郡成府的校尉。被聂海和赵维收买,从沧澜郡一路跟到皇城,就是为了诬告我,说我当初在沧澜郡办案时,暗杀了他们的上司刘刚。”
“他们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给我定了罪。我寻思着,这事有蹊跷,就想问问清楚。结果那个叫牛犇的,嘴硬得很,还想反咬我一口。”
林羽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义父您是知道我的,我这人,脾气不太好,最见不得别人冤枉我。一时间没忍住,就……就拍了他一巴掌。”
司空长明眼角抽了抽。
一巴掌?
你管那叫一巴掌?直接把人脑袋拍没了,你管那叫一巴掌?
“然后呢?”司空长明强忍着吐槽的冲动,继续问道。
“然后这个叫樊阔的,就吓破了胆,把所有事情都招了。说是聂海和赵维,奉了肃王李琛赫的命令,故意设局陷害我。”林羽继续说道,“聂海眼看事情败露,就要杀人灭口,连我带他,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一起杀了,把这事做成死案。”
林羽说到这里,环视了一圈那些跪着的校尉。
“我当时就想啊,这不行啊。我可是奉了皇命,护送公主回京的功臣,怎么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再说了,在场的这么多兄弟,都是我大夏皇朝的栋梁,是靖夜司的袍泽,怎么能因为聂海一个人的私心,就白白送了性命?”
听到这话,那些校尉们都愣住了。
我们?袍泽?
刚才你动手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你把我们当袍泽啊!
不过,他们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甚至有几个人,还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仿佛林羽说的是真的一样。
司空长明听着林羽这番话,心里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这小子,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明明是他一个人把人家给屠了,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成了他为了保护同僚,被迫反击。
“所以,你就动手了?”司空长明问道。
“是啊!”林羽一脸正气地说道,“义父,我这是正当防卫!他们上百人结阵围攻我,还要杀人灭口,我不反抗,难道等死吗?至于聂海和赵维,他们是主谋,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我杀了他们,是为靖夜司清理门户,是为国除害!”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现场的惨状,司空长明差点就信了。
“咳咳……”司空长明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现在终于明白,林羽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人证(樊阔)、物证(即将去取的赃物)、动机(肃王指使,杀人灭口),再加上一个“正当防卫”和“为国除害”的大义名分。
整个逻辑链,完美闭环。
就算这事捅到陛下面前,林羽都占着理。
顶多,也就是个“防卫过当”。
可问题是,这是皇城靖夜司的总部啊!你在这里杀了两个朝廷命官,这影响太恶劣了。
“行了,为父知道了。”司空长明摆了摆手,示意林羽不用再说了。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变得冰冷,扫向那些依旧跪着的校尉。
“刚才林羽所说,可有半句虚言?”
这一次,终于有人开口了。
一个看起来像是校尉头领的汉子,壮着胆子抬起头,说道:“回……回禀司空大人,林……林大人所言,句句属实!确实是聂海和赵维两位大人,要……要杀人灭口,我等也是被逼无奈,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空长明打断了。
“被逼无奈?”司空长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看你们刚才动手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被逼无奈。一个个杀气腾腾,恨不得将林羽碎尸万段。”
那名校尉头领闻言,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把头磕在地上。
“大人饶命!我等知错了!我等也是听令行事啊!”
“听令行事?”司空长明冷哼一声,“聂海让你们去死,你们也去吗?身为靖夜司的校尉,连最基本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助纣为虐,构陷同僚!你们,也配穿这身麒麟服?”
司空长明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那些校尉的心上。
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恐惧。
他们知道,今天这事,他们是彻底栽了。就算能保住一条命,这身官服,恐怕也穿到头了。
司空长明没有再理会他们,他走到林羽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真是……让为父大开眼界。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义父,祸不是我闯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林羽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还嘴硬!”司空长明瞪了他一眼,但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欣赏?
他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不少出格的事。但跟林羽比起来,那都是小打小闹。
像林羽这样,刚到皇城第一天,就敢单枪匹马,把皇城靖夜司总部给掀了的,纵观整个大夏皇朝的历史,恐怕也是头一个。
这份胆魄,这份实力,这份心智……
司空长明越看林羽,越觉得喜欢。
这个义子,没白认!
“行了,此事你不用管了,为父来处理。”司空长明拍了拍林羽的肩膀,“玄五,你带几个人,跟着林羽,去把物证取回来。记住,要快,动静要小。”
“是,主人!”玄五应道。
“义父,那这些人……”林羽看了一眼那些跪着的校尉。
“他们?”司空长明冷笑一声,“从现在开始,皇城靖夜司总部,全面封锁!在我司空家的援兵,和靖夜司总指挥使陆盛大人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进,不准出!违令者,杀无赦!”
司空长明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身后的那些司空家护卫,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控制了整个大殿,以及靖夜司总部的各个出口。
那些跪着的校尉,听到这话,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们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靖夜司最严酷的内部审查。
而他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们履历上,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
林羽看着雷厉风行的司空长明,心中也是暗自佩服。
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
自己负责打打杀杀,义父负责处理后事。这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他不再犹豫,对着玄五点了点头,然后拎着那个已经快要吓晕过去的樊阔,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
他要去取回物证,将这个案子,彻底办成铁案!
让那个躲在幕后的肃王李琛赫,也尝一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皇城,悦来客栈。
这是皇城里一家很普通的客栈,来往的都是些外地的行商和游人。
谁也想不到,一场足以震动整个皇城官场的风暴,其源头的物证,就藏在这家不起眼的客栈里。
林羽带着玄五和另外两名司空家的护卫,押着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樊阔,很快就来到了这里。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换上了一身便服。
“天字三号房。”樊阔哆哆嗦嗦地指了指二楼的一个房间,“东西……东西就藏在床板下面。”
林羽给了玄五一个眼神。
玄五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客栈。他的动作,如同一只夜行的狸猫,没有惊动任何人。
片刻之后,玄五便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他的手中,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少主,东西到手了。”
林羽接过包裹,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是两本地阶下品的功法,还有几沓厚厚的银票,加起来足有十万两。
对于两个小小的校尉来说,这绝对是一笔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的巨款。
“很好。”林羽将包裹重新包好,递给玄五,“我们回去。”
物证到手,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
聂海和赵维,收受贿赂,构陷同僚,罪证确凿。
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直指肃王李琛赫。
虽然扳不倒一个皇子,但足以让他脱一层皮,在朝堂之上,大大地丢一次脸。
然而,就在林羽准备带人返回靖夜司总部的时候,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气派非凡的府邸。
府邸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肃王府。
“少主?”玄五见林羽停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座王府,眼中,闪烁着一丝危险的光芒。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在济州的时候,那个肃王李琛赫,不仅羞辱了明月公主,还骂自己是“卑贱的奴才”。
这个仇,他可一直记着呢。
本来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他算这笔账。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用等那么久了。
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玄五。”林羽突然开口。
“属下在。”
“你说,我们现在去肃王府里搜一搜,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林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玄五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跳。
去……去肃王府搜查?
少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可是皇子的府邸!别说他们,就算是靖夜司的总指挥使陆盛大人亲至,没有陛下的圣旨,也绝对不敢擅闯王府!
这要是闯进去,那可就不是构陷同alah,而是谋逆的大罪了!
“少主,这……这万万不可啊!”玄五急忙劝道,“擅闯王府,形同谋反!此事非同小可!”
“我知道。”林羽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但是,我有理由怀疑,肃王李琛赫,与拜月王朝的刺客有勾结,意图谋害皇室公主,颠覆我大夏江山。这个理由,够不够?”
玄五彻底懵了。
什么?
肃王勾结拜月王朝?谋害公主?颠覆江山?
少主,您这帽子扣得……是不是太大了点?
这要是没有证据,那可就是诬告皇子,罪加一等啊!
“少主,此事……没有证据,我们……”
“谁说没有证据?”林羽拍了拍玄五手中的那个包裹,“这里面的东西,不就是证据吗?肃王收买我靖夜司的官员,构陷于我。而我,是护送公主回京的功臣。他为什么要构陷我?肯定是想杀我灭口,掩盖他勾结拜月王朝的罪行!”
玄五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这位少主的思路了。
这……这也能联系到一起?
这逻辑,是不是太跳脱了一点?
“可是少主,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玄-五还是觉得不太稳妥。
“猜测?”林羽摇了摇头,“这不是猜测,这是合理的推断。身为靖夜司的人,办案缉凶,讲究的就是一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现在,我们假设已经成立了,剩下的,就是去求证了。”
看着林羽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玄五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
这位少主的性子,跟主人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罢了。
玄五在心里叹了口气。
反正天塌下来,有主人和老爷子顶着。
今天,就陪着这位胆大包天的少主,疯一次吧!
“属下明白了。”玄五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少主,您想怎么做?”
“很简单。”林羽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座肃王府,声音冰冷,“杀进去,搜!”
……
肃王府。
李琛赫此刻正坐在书房里,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他已经收到了消息,聂海那边,已经把林羽“请”进了靖夜司。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靖夜司的大牢里,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模样。
一个泥腿子,也敢跟他斗?
真是可笑。
等把这个林羽收拾了,他下一步,就要好好炮制一下司空长明。
离开皇城八年,还敢在他面前摆谱,真以为他司空家,还是当年那个权倾朝野的司空家吗?
至于他的好二哥李邵昀,呵呵,有李韵然那个破鞋妹妹拖后腿,这储君之位,他是别想了。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琛赫端起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
然而,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猛地撞开。
一名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王……王爷!不好了!有人……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李琛赫眉头一皱,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闯本王的王府?”
“不……不知道!他们说是靖夜司的人,一来就动手,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管家惊恐地说道。
靖夜司的人?
李琛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肯定是司空长明!
这个老匹夫,竟然敢为了一个义子,硬闯他的王府?
“反了天了!”李琛赫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召集府里所有的护卫!我倒要看看,他司空长明,今天是不是想造反!”
说罢,他抓起挂在墙上的佩剑,怒气冲冲地朝着前院走去。
当他赶到前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他的王府前院,已经躺倒了一大片护卫,一个个哀嚎不已,失去了战斗力。
而院子中央,站着几道身影。
为首的,正是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林羽!
“是你?!”李琛赫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你不是应该在靖夜司的大牢里吗?怎么会在这里?”
“让你失望了。”林羽看着他,淡淡地说道,“聂海和赵维,已经伏法了。现在,轮到你了。”
“伏法?什么意思?”李琛赫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意思就是,他们死了。”林羽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临死前,已经把你给供出来了。肃王殿下,你勾结拜月王朝,谋害公主,意图颠覆我大夏江山。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你血口喷人!”李琛赫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本王乃当朝皇子,岂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林羽,你竟敢诬告本王,你这是死罪!”
“是不是诬告,搜一搜,不就知道了?”林羽冷笑一声,然后大手一挥。
“给我搜!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过!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你敢!”
李琛赫听到林羽下令搜查王府,气得目眦欲裂。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要被人像抄家一样搜查自己的府邸!
“林羽!你这是在找死!”李琛赫怒吼一声,拔出佩剑,便要冲上来跟林羽拼命。
然而,他刚动,一道身影便鬼魅般地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玄五。
玄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那股属于金丹后期的强大气息,便压得李琛赫喘不过气来。
李琛赫虽然也是修士,但修为不过筑基中期,在玄五面前,跟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肃王殿下,还请稍安勿躁。”玄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家少主只是奉命查案,并无恶意。”
“奉命查案?奉谁的命?他有什么资格查本王的府邸?”李琛赫色厉内荏地吼道。
“自然是奉我靖夜司的法度。”林羽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肃王殿下,我劝你最好配合一点。否则,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你,那就不好了。”
“你……你敢威胁本王?”李琛赫气得浑身发抖。
“这不是威胁,是忠告。”林羽淡淡地说道。
就在这时,王府之外,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和甲胄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一队队身披重甲的城防军士兵,将整个肃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名身穿将军铠甲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院内的景象,尤其是看到被玄五拦住的李琛赫,脸色瞬间一变。
“末将皇城城防营统领,周牧,参见肃王殿下!”那名将军单膝跪地,高声说道,“殿下,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殿下降罪!”
李琛赫看到周牧来了,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
“周统领!你来得正好!”他指着林羽,怒吼道,“此人乃靖夜司的叛逆,擅闯本王府邸,意图行刺!快!给本王将他们全部拿下!”
周牧闻言,立刻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林羽,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王府行凶!来人啊!给我上,将他们就地格杀!”
他身后的那些城防军士兵,立刻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和弓弩,对准了林羽等人。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玄五和另外两名司空家的护卫,立刻将林羽护在中间,神色凝重。
他们虽然实力高强,但面对数千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城防军,一旦动起手来,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然而,林羽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周牧,又看了一眼李琛赫,突然笑了。
“肃王殿-下,你以为,叫来这些土鸡瓦狗,就能救得了你吗?”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李琛赫冷笑道,“周统领,不用跟他废话,给本王放箭!射死他们!一切后果,由本王承担!”
“是!”周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佩刀。
只要他的刀挥下,万箭便会齐发,将林羽等人射成筛子。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王府之外,滚滚而来。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一下!”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股恐怖到让人窒息的威压,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个肃王府。
在这股威压之下,无论是周牧,还是他手下那数千名城防军士兵,都只觉得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身上,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变得无比困难。
他们手中的兵器,更是“哐当哐当”地掉了一地。
周牧的脸上,写满了骇然。
这是……元婴境的威压!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元婴境!
紧接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缓地从王府大门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布衣,须发皆白,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
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脸色阴沉的司空长明。
李琛赫看到那个布衣老者,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褪。
“司……司空丞相……”
来人,正是当朝丞相,司空长明的父亲,司空震!
也是林羽的……义祖父?
林羽看着这个其貌不扬,但身上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老者,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这就是司空家的掌舵人吗?果然名不虚传。
司空震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径直走到林羽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不错,有老夫当年的几分风范。”
司空长明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爹,您当年可没这么猛。您当年最多也就是跟人打打嘴炮,哪像他,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还直接杀到王府来了。
“孙儿林羽,拜见义祖父。”林羽虽然心里吐槽,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司空震行了一礼。
“嗯,好孩子,起来吧。”司空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看向了已经面无人色的李琛赫。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李琛赫,你好大的威风啊。连我司空家的人,都敢动?”
司空震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李琛赫的心上。
“丞……丞相大人,您误会了!”李琛赫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解释道,“是……是林羽他,擅闯我王府,还诬陷我……”
“诬陷?”司空震冷哼一声,“我孙儿说你勾结拜月王朝,谋害公主,那你就是勾结了!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李琛赫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您好歹是当朝丞相,怎么能说出这么霸道的话?
“来人!”司空震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令道,“给我把肃王府,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搜一遍!我倒要看看,他这王府里,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
跟在司空震身后的那些司空家高手,立刻领命,如狼似虎地冲进了王府的各个角落。
李琛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府邸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知道,今天,他是彻底栽了。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林羽,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悔恨。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收拾一个从偏远地方来的泥腿子,怎么就把司空家这两尊大神给招惹出来了?
林羽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回敬了一个微笑。
那笑容,在李琛赫看来,充满了嘲讽。
林羽心里也挺爽的。
有个牛逼的家世,就是不一样啊。
连搜查王府这种事,都可以干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看着司空震和司空长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自己拜司空长明为义父,是不是有点亏了?
早知道司空家这么猛,当初就该一步到位,直接认司空震当义父。
“长明。”司空震突然开口。
“孩儿在。”司空长明连忙上前。
“你这个义子,收得不错。”司空震满意地点了点头,“比你强。”
司空长明:“……”
爹,您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至于你。”司空震又看向了林羽,“以后在皇城,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出了任何事,司空家,给你兜着。”
林羽闻言,心中一暖。
“多谢义祖父。”
有这句话,就够了。
以后在皇城,他可以横着走了。
……
一番搜查下来,虽然没有找到李琛赫勾结拜月王朝的直接证据,但也搜出了不少他私底下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证。
这些东西,虽然不足以让他掉脑袋,但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司空震拿到东西后,便带着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那个城防营统领周牧一眼。
仿佛在他眼中,那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时捏死的蝼蚁。
偌大的肃王府,只剩下一片狼藉,和失魂落魄的李琛赫。
他知道,经过今晚这一闹,他储君之位的争夺,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出局了。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得罪了一个,他本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小人物。
路上,司空长明看着走在身旁的林羽,神色复杂。
“你小子,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义父过奖了。”林羽谦虚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么一闹,算是彻底把肃王,还有他背后的三皇子,都给得罪死了?”司空长明有些担忧地说道。
储君之争,向来都是最残酷的。
林羽今天让三皇子一脉,损失惨重,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得罪就得罪了。”林羽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他们争他们的皇位,关我屁事。谁要是敢惹我,我就干死谁,就这么简单。”
司空长明听到这简单粗暴的回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小看了自己这个义子。
他的心,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也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