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头目光骤然变冷,盯着不远处颐指气使的马工,一股怒火忍不住直冒。
只要马工在工地上待一天,就还有可能出现刘哥那类的工程事故,就还有可能会有人被马工给诬陷坑害!
赵石头想到这里,就要立刻冲过去揪住那个肥头大耳的马工问个明白,一个因失职被发包方当场开除的人,凭什么还能大摇大摆地留在工地上作威作福?
他的脚步刚一动,手就被王铁牛拽住。
“石头哥,你干啥去?”王铁牛一脸凝重之色,压低声音问道。
“我去问问那个马工,兰总明明把他开了,他凭什么还在这里继续祸害工友们?”赵石头直来直去,也没绕圈子。
王铁牛一听,更是用力把他往后拉,“我的好哥哥哎,你千万别去惹事!那天兰总是把马工给开了,但是你们走了不到两个钟头,那家伙就又回来了!”
“为什么?”赵石头不解,“兰总亲自打给你们施工方老总的啊,难道她的话都不管用?”
王铁牛无奈道:“唉,石头哥,你刚进城,有些事你不太懂。这马工,跟上面承包这个工程的大老板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赵石头一愣,“啥意思,他们是一起干工程的兄弟吗?”
“屁的兄弟!”王铁牛啐了一口,“是那种……唉,说出来都臊得慌!这马工长得跟头肥猪似的,可他命好啊,娶了个贼风骚又会来事的老婆。”
王铁牛一边说,一边注意地看着马工那边,“他老婆跟这个工地的承包方大老板,是那种关系!你懂了吧?白天他老婆陪老板,晚上陪马工,两个男人共用一个老婆!”
“马工就靠这层关系,在工地上横行霸道,想开除他?呵呵,不可能的事!上回那就是工地老板做给兰总看的,转头只要马工的老婆去大老板那儿一吹枕边风,马工这瘪三不就官复原职了!”
赵石头听得目瞪口呆,脸上一阵火烧火燎。
好一个同道中人!
他一个山里来的淳朴青年,哪里领教过这种龌龊事?
赵石头之所以脸发烫,是既为马工的无耻行径感到愤怒,又替马工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
这种同道中人简直是男人的耻辱,这……这还算个男人吗?
赵石头的心里堵得慌,为工地上那些像刘哥一样踏实干活却受欺负的工友感到不公,“不行,我得告诉兰总!马工这种害群之马绝对不能留!”
“千万别啊!”王铁牛吓得脸色都变了,紧紧抓住赵石头,“石头哥,你听我说!你看,马工刚才肯定看见你跟我在一起了。你现在去告状,兰总看你的面子,会再打电话给大老板,然后老板再演一出开除马工的戏。”
“但是然后呢?马工的老婆再去大老板那儿一闹,马工肯定还会回来!”
“到那时候,马工不敢明着对付你,但绝对会给我穿小鞋啊,把我往死里整,他是这个工地上的老大,要报复我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石头哥,我家里只有个老妈了,她就指望我这点工钱活着呢!”
王铁牛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赵石头。
他看着好友脸上真切的担忧和不安,只能拳头攥得咯咯响,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
赵石头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意气,连累铁牛兄弟,这种无力感让他胸口发闷。
王铁牛见赵石头冷静下来,松了口气,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便提议道:“石头哥,别想这破事了,有些事只能顺其自然。要不,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刘哥吧?他在市二院住院,离这儿不远,刘嫂一个人照顾他也挺难的。”
想到受伤卧床的刘哥和善良的刘嫂,赵石头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点了点头:“好,是该去看看刘哥。”
王铁牛赶紧跑去跟组长请了假,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跟着赵石头走出了工地。
赵石头把王铁牛带到了红色豪车跟前,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了顾云舒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
顿时,王铁牛整个人都呆了,眼睛瞪得溜圆,嘴中不受控地发出一声惊叹:“卧槽!石头哥,这……这是仙女下凡了吗?”
赵石头使劲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别瞎看!这就是我的老板娘,顾云舒顾小姐。”
王铁牛更懵了,没想到石头哥的老板娘竟然这么勾魂啊,真是羡慕死个人了!
顾云舒对王铁牛这种惊为天人的反应早已司空见惯,只瞥了他一眼,目光便转向赵石头:“事情办完了?”
“老板娘,不好意思,还得麻烦您一下。”赵石头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们想去市二院看望一下上次工地受伤的工友刘哥,您看方不方便送我们一程?”
顾云舒想起小姨兰语嫣提过这事,也知道赵石头心善,便点了点头:“上车吧。”
两个山里娃坐进豪华车的后排。
车子启动,王铁牛的眼睛时不时偷瞟向前排的顾云舒,觉得她简直完美的无懈可击,三百六十度无论从哪里看顾云舒,都绝对是无死角的那种震撼感。
王铁牛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尤其是看到顾云舒那双修长的双腿,他的喉结不受控地吞咽着唾液。
赵石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生怕铁牛的这种肆无忌惮的视线让老板娘生气,赶紧伸出手狠狠掐了王铁牛的腰一下,提醒铁牛别这样了。
王铁牛这才回过神,慌忙地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头看顾云舒一眼,生怕看久了就再也忘不掉这个撩人的女人。
赵石头虽然比王铁牛镇定些,但坐在如此近距离欣赏老板娘,也觉得是赏心悦目。
并且人家老板娘还亲自开车送他们,赵石头的心中对顾云舒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车子到了市第二医院,顾云舒依旧在车里等他们。
赵石头和王铁牛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果篮,然后径直走向住院部骨科病房。
刚到七楼病房外的走廊,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刘嫂正躲在楼梯拐角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在偷偷哭泣。
“刘嫂!”赵石头和王铁牛连忙跑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嫂抬起头,眼睛已经哭红了,看到是他们,眼泪流得更凶了。
“石头,铁牛是你们啊……呜呜……医院说,今天下午老刘必须要做一次关键手术,要八千块钱,不交钱就不给做……可我们哪还有钱啊……”
“工地没赔钱吗?”赵石头心头一紧。
“赔什么呀!”刘嫂抹着眼泪,气愤又无助地说,“那个天杀的马工颠倒黑白,非说事故是老刘自己操作不当造成的,不算工伤!”
“施工方就咬定这个,一分钱都不赔!二医院的费用高得吓人,我们之前攒的那点钱,早就花光了。这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刘嫂又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