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第一次坐小车的赵石头,跟开车入神的顾云舒没再谈话,两个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城市里的霓虹闪烁,赵石头突然抬头,透过车窗不安地望着自己老家的方向。
不知为何,就在方才那一刹那,他胸口贴身存放的东西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赵石头下意识地摸去,发现热量的来源,正是林小荷送的那块包鸡蛋的灰色布料,以及和它紧贴在一起的骨针。
这奇怪的温热感,让他立刻想起奶奶说过的一个词:同心感应!
奶奶说,这祖传的骨针有灵性,若与它的持有者朝夕相处的至亲至爱之人,但凡遭受巨大痛苦或危机时,便有可能会产生微弱的感应。
虽然,这种感应的产生几率非常小,且没法解释出现的依据,但奶奶说出同心感应这种情况时,却显得很严肃。
而此刻,骨针正和小荷送的布料一起发烫!
“难道……是小荷出事了?”
赵石头的心瞬间揪紧,强烈的不安情绪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死死按住怀里发烫的布和骨针,目光焦虑地望向老家。
但很快,赵石头用力地甩甩头,努力安慰自己,这绝对是错觉在胡思乱想,又或者是即将入住老板娘家里的心紧与慌张导致。
赵石头不敢再多想,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然而,赵石头并不知道,他方才那一刻莫名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同一片天空下。
夜晚的大山里寂静一片,一盏红灯笼的摇曳照射下,林小荷提着两个新编的竹篮,走在落雁岭的山道上。
篮子里是几个精心编制的竹盒,是王金凤前几天订做的。
林小荷与王金凤素有往来,常用竹制品换些生活所需。
前天晚上与赵石头仓促一别,他只含糊说惹了麻烦要进城躲躲,让林小荷的心绪难宁,连续两晚上都没睡踏实。
今晚小荷寻思着正好借着送竹盒的由头,来王金凤这里转一圈,看能不能打听出石头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小荷走到张屠家院外,发现门没关紧,虚掩着一条缝。
她迟疑了一下抬手想敲门,却听见屋里头传来了动静,是男女压抑的喘息。
林小荷脸唰地红到了耳根,一颗心砰砰地狂跳。
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自然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本能地就觉得害羞想躲。
但是就在她转身要走时,屋里头的男人却突然提到了赵石头!
林小荷脚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石头哥?他们在说石头哥什么呢?”
心中对赵石头的担心盖过了羞怯,她蹑手蹑脚地靠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面看。
屋里的光景,让林小荷觉得不堪入目,一张俏脸顿时羞得通红。
有两人,在那张属于张屠的土炕上纠缠。
“先别提赵石头了……猛子……”王金凤一脸绯红。
而她身边的男人,正是前夜追杀赵石头的张猛!
屋子里。
张猛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牛,“我哥才死……你就这么忍不住……”
“别提张屠那个死鬼!”王金凤出声打断,“他活着的时候怎么打我的?你忘了啊……现在好了,张屠死了……我们终于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这房子,还有你哥张猛盗墓得到的好东西,一切都是我们的了!”王金凤的眼神贪婪而狠毒。
“嘿嘿……说得对,反正我哥总爱欺负你,他是真该死!”张猛道,“妈的,昨晚差点就抓到赵石头那小子了!”
“抓不到才好!”王金凤的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狡黠,“他跑了,杀人的罪名就坐实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在合谋……”
“你什么意思?”
“我的好猛子,你以为那天晚上,我真的是不小心激怒你哥,又刚好往赵石头家跑的吗?”
王金凤吃吃地笑,“我早就受够张屠了!那天我提前在你哥的酒中下药了,然后再故意激怒他,让你哥暴打我,然后气得提刀追我……赵石头那傻小子心软,肯定会给我开门……”
“然后一切如我所愿,张屠要弄死我,赵石头为了救我只能拿骨针伤人了。呵呵……原本赵石头的针也刺不住张屠,但偏偏那时候酒里的药效发作,你哥痛得捂住腹部,赵石头就趁机用针扎了张屠!”
王金凤说到这里,咯咯一笑:“其实赵石头根本没杀人!我在你敲门的时候躲在地窖里,发现张屠竟然还有气息,那狗日的生命力太顽强了,我当时就用捡到的物品狠狠捅了张屠被扎的脖子,让你哥彻底死翘翘!”
“人其实彻头彻尾都是我弄死的!”王金凤说到这里,又冷声道:“我被张屠霸凌了这么多年,要不是遇到你张猛,我也没勇气弄死张屠!”
张猛没吭声,不由得停了下来,心想王金凤这个婆娘太阴狠了。
好在,王金凤对他属实爱得发狂。
随之,又传出王金凤一阵刺耳的笑:“只是可怜了赵石头,他还以为是自己杀了张屠,在我的催促下连夜逃了,你还装模作样带人去追击,呵呵……估计都把赵石头吓死了!”
张猛也附和着嘿嘿笑,被女人表扬后,他的幅度更大了。
只听王金凤喘息了一会儿,又接着道:“这下赵石头被你吓跑,真成了死无对证了,这杀兄的仇自然算在赵石头的头上,谁还会怀疑我们?呵呵呵……”
窗外。
林小荷听得浑身冰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阴谋,石头哥是被冤枉的!
赵石头救人心善,却成了这对奸夫淫妇铲除张屠从而霸占家产的工具。
就在这时,屋内的张猛意犹未尽,又问:“对了,你说赵石头那针,真那么邪门?能把我哥都当即刺晕倒地?”
王金凤的声音带着颤抖和诡异兴奋:“邪门得很!张屠那么大的个子,被一阵就扎晕死过去。而且,我总觉得那针见了血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针,钻到赵石头身子里去了……”
“什么东西?”张猛忍不住惊问。
“我也看不明白,总之我觉得赵石头的骨针很诡异!”王金凤道:“我还试图用骨针吓唬赵石头,就是让他没心思往深处想,不能想明白被我们给坑骗了!”
张猛脸上露出一抹狠厉:“妈的,虽然让赵石头背锅挺好,但这小子留着终归是个隐患!等风头过去点,老子还得想办法去城里找到他,彻底……”
彻底什么,不言而喻!
窗外的林小荷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冷气,不小心打翻了屋外的花盆。
砰的一声响,花盆落地后碎裂,在晚上时分听得清清楚楚。
“谁?”屋里的喘气声与嗯哼声一下子全停了!
随后就是张猛胡乱套上衣服的窸窣声。
林小荷吓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秒,房门被人扯开。
张猛只穿了条裤衩,胸膛露在外头冲出来就四下乱看,他一眼就瞅到了窗下的林小荷,还有她手里那两个显眼的竹篮。
“林小荷?”张猛往前一步,脸拉得老长,“你他妈在这儿杵着干啥?敢偷听老子?”
张猛拳头捏紧,手臂的青筋都绷紧显露出来,毫不掩饰那凌冽的杀心。
林小荷明明怕得腿软,但是她知道,这时候只要身躯因恐惧而抖一下,或者说错一个字,张猛就能把她按在地上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