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头!你他妈的耳朵里塞毛了吗?快给老子开门!”
门外,张猛的喊门越发暴躁,撞门声变成了直接用脚踹。
赵石头听得心脏狂跳,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之下,他不断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慌。
一旦慌了神,就是死!
赵石头的视线急速地在屋内扫视,最终落在了那口挡住地窖入口的旧缸上。
“快!帮我把张屠拖到地窖里去!”赵石头压低了声线,伸手就去拖拽张屠的尸体。
王金凤虽然吓得浑身发软,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咬着牙,用力帮着赵石头一起拖拽尸体。
赵石头将张屠的尸体狠狠踹进地窖深处,轻声道:“金凤嫂,你也躲到里面去,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你千万别出声!”
王金凤早就吓坏了,连滚带爬地栽进了地窖,进去时,手里顺势抓了一个东西。
赵石头并没看到这一幕,赶紧将旧缸挪回原位遮住地窖口。
接着,他抓过旁边的几捆草药,扔在地窖口和最显眼的几滩血迹上,还故意在自己衣服上抹了点血,弄出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赵石头才深吸一口气,跑去撤了顶门棍,刚把门拉开一条缝,一只粗壮的手就伸了进来,揪着赵石头的衣领把他拽了出去。
张猛的那张蛮脸上凶相毕露,瞪着一双牛眼吼道:“赵石头,你他妈的在里面搞什么鬼?老子还以为你死屋里了!”
他身后站着四个拿着火把和棍棒的山民。
赵石头没搭话,神色不安地回望屋里,自顾自地大口喘息。
张猛嗅到了血腥味,马上松开石头的衣领,狐疑地扫视着屋里,视线在那些血迹上停留。
“哪来这么多的血?还有院门口那条狗是咋回事?”
“都是那死狗的血!”
赵石头顺势表现出惊魂未定的样子,指着门外。
“我那看家的黄狗一直吠叫,张屠哥听得很烦心,刚才拎着刀过来怒气冲冲地就把黄狗给剁了!血流了老远,院里屋里都是……”
他刻意把张屠的暴行说在前头,暗示血迹的来源。
接着又马上补充道:“张屠哥剁了狗,还醉醺醺地把我的草药给扔了一地,又骂骂咧咧地说要去找赌友要账。往东边山坳去了,刚走没一会儿!”
张猛警惕地盯着赵石头看了几秒,没发现破绽,听到自己哥哥又是剁狗又是扔东西,还跑去要赌债,这倒符合张屠一贯的醉酒德行。
“妈的,我哥又发什么酒疯!”张猛不爽地骂了一句,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没事就行!走,去东边找我哥,别让他又惹出祸事!”
张猛不耐烦地挥挥手,带着山民转身走了。
直到火光和脚步声消失,赵石头才赶紧关好门,挪开旧缸让王金凤出来。
王金凤爬出来时还在发抖:“张屠……他刚才在下面,眼睛好像还睁着……”
“别管那些了,得赶紧把尸体弄走。”赵石头找了个大麻袋,把张屠塞进去扛在了肩上,步履维艰地往外走,“金凤嫂,现在天已经黑透,我们去后山乱葬岗把张屠埋了。”
王金凤赶紧拿了锄头和手电筒跟上。
后山乱葬岗荒得很,到处是坟包。
赵石头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放下麻袋就开始挖坑。
这片山里的土质硬,没挖一会儿赵石头就累得满头大汗,干脆把上衣脱了赤着膀子继续挖。
汗水顺着赵石头的脊背往下淌,他看起来虽然跟壮实不搭边,但身体的曲线分明,结合他那帅气的脸,看起来很有男人味。
王金凤的视线在他身上不断瞅,最后停在了他放在地面的衣服上,里面的贴身内兜中露出了半截骨针套。
王金凤的眼神闪了闪。
赵石头挖了半个小时,终于挖了个足够深的坑,刚要把麻袋往坑里放,王金凤的手电筒闪烁一下而熄灭了。
顿时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突然,赵石头感到一具温软的身体贴近,王金凤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垂上,痒得他心里发毛。
紧接着,她的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脖子,指尖还夹着个冰凉的东西。
是骨针!
赵石头浑身一僵,那根针正抵在他脖子右侧,就是刚才扎张屠的位置!
倘若王金凤把手里的那根针,只需用力狠戳下去,赵石头将会顷刻毙命。
“别慌……”
黑暗中,王金凤贴得极近,“我看见你刚才扎张屠的这个位置了……”
她另一只手的指尖,在那要命的穴位上轻轻划了一下。
赵石头整个人都绷紧了。
“要是以后,再有人像张屠那样欺负我……我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弄他!”
王金凤的语气明明平淡,但是这一刻听在赵石头耳朵里,却比夜里的鬼哭狼嚎还吓人。
赵石头如遭雷击,猛地推开王金凤,就在此时,手电筒又亮了起来。
昏黄的光柱照亮眼前,王金凤手里捏着那根骨针,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拿针抵着石头脖子的事从没发生过。
而一旁,张屠那张扭曲的脸就在身侧,嘴角僵硬地挂着一抹恶毒的诅咒笑意。
“埋了,快埋了张屠!”
赵石头一把夺过王金凤手里的骨针,塞进针套里,不敢再看她,弯腰把张屠的尸体推进坑里,拿起锄头往坑里填土。
王金凤也来帮忙,两人没再说话。
直到最后一捧土盖上去,把坑填平,赵石头才直起腰呼呼喘息。
刚把地上的衣服穿上,他看向了身旁的王金凤,只见她正直盯盯地看着张屠的新坟。
手电光从下往上照,把她的脸照得一半亮一半暗。
明明王金凤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但她的嘴角却在慢慢往上翘,翘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连半颗白牙都露了出来。
她在笑!
那笑容,在张屠的坟前显得那么的邪魅,扎得赵石头的头皮发麻,心中剧震:“卧槽,她在笑什么?”
但几乎是眨眼间,王金凤脸上的邪魅笑容消失掉,再次变为了惊慌之色。
这一幕,让赵石头很是恍惚地揉揉眼,甚至内心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石头兄弟……”王金凤慌张地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待在这乱葬岗好吓人……”
“赶紧回去!”赵石头来不及多想,提醒道:“记住,今晚你没来过我家,我也不知道张屠去了哪儿。有人问起,就说你一直在家睡觉,也没见过张屠!”
王金凤乖巧地点头道:“我懂!石头,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我一切都听你的,等过几日,嫂子再来谢你……”
“快走!”赵石头率先转身离开。
王金凤急忙跟上,到了山路岔口,月光已然洒落。
两人默契地分开,各自回家。
赵石头回到赵记老药铺放下工具,院门口老黄狗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暴虐。
赵石头正准备收拾这片狼藉,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的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张猛去而复返了?
赵石头的眉宇一紧,右手快速摸向怀里的骨针套,拇食指紧紧捏住了一根骨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