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接风洗尘

为啥？陆千户就带了六千号人出去，愣是让在黑州扎根多年的女真部落服了软，乖乖撤走不说，还上贡了十五万头牛羊！这得多大的本事！

几个月下来，逃难到海州安家的流民，已经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令孤文书管事儿确实有两下子，把里里外外打理得清清楚楚，一点不乱。

陆明快到府城时，老远就看见旗子飘得老高，路两边挤满了来欢迎的老百姓，敲锣打鼓的声音隔老远就听见了。

看着这人山人海的，陆明懂他们为啥这么高兴。

天灾是一方面，但说到底，是胡人把他们害得没了家。

那些胡人在边境上杀人放火抢东西，搞得大家都不敢种地开荒了。

地没人种，大片大片的就荒了。

这回黑州一战，把女真人收拾得够呛，大伙儿都看到了盼头。

老百姓自发送他，就说明了一切。

陆明进了城，挨个儿见了见乡亲们。

忙到天黑才回到营地。

武清盈也给他办了一桌，接风洗尘。

“千户长，以后他们都不敢来了。”武清盈笑着说。

陆明摆摆手：“别光看眼前。表面看是我把他们揍趴下了，但你想想，女真人这么忍气吞声，肯定憋着坏呢。”

“我估摸着，他们是不想惊动大乾朝廷，才暂时认栽。等他们真动手，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打了这么久的仗，陆明累得够呛。

但再累，眼前的事儿也得办。得赶紧弄到大批银子粮食，把队伍养肥养壮，才能睡安稳觉。

他马上把营地里管事的都叫来开会，商量怎么卖盐赚钱。

“千户长，”令孤文书开口了，“咱大乾从太祖爷开国那会儿起，盐和铁怎么卖，早就分好地盘了。现在咱们要往外卖盐，怕是会得罪不少人，惹来大麻烦。

这跟你之前用粗盐弄出细盐卖，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这担心不是没道理。

大乾开国的太祖皇帝，为了报答四大家族的功劳，把盐铁专卖的肥差都给了他们。

可他没想到，这么一来，倒让那几个大家族捏住了天下将近一半的钱袋子，搞得整个朝廷都转不动了。

说到底，打从开国那会儿起，朝廷就跟地方势力较上劲了。

这么一来，啥事儿都解决不了根儿。

这事儿其实毛病很大。

“唉，”陆明忍不住叹气，“要是太祖爷当年没把盐铁专卖权交给四大家族，而是杀一儆百全赶走，谁敢跳出来反对就揪出来砍了，哪还有现在这些破事？”

“千户长，这话可不敢乱说。”令孤文书觉得眼前这位千户长真是啥都敢讲，胆子忒大。

陆明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笑笑说：“咳，功臣是该给面子给荣誉，但也不能把国家命脉交他们手里啊。不然哪天朝廷转不动了，咋整？”

“千户长这话在理，”令孤文书点头，“可历朝历代，这事儿都让人头疼。除非是那种百年难遇的厉害皇帝，能乾纲独断，才能彻底摆平，否则都难办。”

陆明摆摆手：“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

管他什么士道家族、霸道家族，赶紧派人去办。

现在朝廷自己都顾不过来，咱们要求也简单，就是要好处。

有了钱，能扩军，能壮大自己，还能让老百姓过好点。”

有些事想太多没用，既然都到这地步了，就得动手干。

再拖下去，反而坏事。

正事说完，令孤文书随口提了句：“对了千户长，朝廷派的钦差，已经到了南郡了。”

“呵，”陆明冷笑一声，“朝廷倒也不算太瞎，看来是觉出南郡快管不住了，这八成是来给陆文峰下马威的。”

“陆大人他……难道想投……”令孤文书后面俩字没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这也没啥大不了的，”陆明不以为意，“人各有志嘛，处境位置不同罢了。”

“照眼下这光景，陆文峰肯定玩两面派，阳奉阴违。

他门儿清，现在大乾朝是啥局面。

咱海州正往上走，所以短时间应该出不了岔子。”

“那千户长，”令孤文书想到个问题，“要是朝廷真派你去打假起义军，咋办？”

“没法子，推不掉。”陆明倒挺淡定，“不过也未必是坏事，正好借这机会壮大自己。有些事儿看着是死路，其实未必。”

说陆明对甲子军有十足信心，不如说他对自己有十足信心。

这支兵是他一手拉起来的，能拉出第一支，就能拉出第二支、第三支，要多少有多少。

几天后。

朝廷派的钦差大臣到了海州。

可谁也没想到，这次来的钦差，竟然是当朝首辅李文全的儿子——李嘉文。

陆明一看是曾经救了自己命的是老熟人，乐了。

“哟，陆头儿，好久不见啊。”李嘉文笑着打招呼。

“可不嘛，真够久的。

谁能想到啊，这回的钦差大人居然是你。”

陆明说着又问，“老李大人身体还行吧？”

他对李文全挺敬重的。

这老头儿，当朝首辅，一辈子就为大洲皇朝卖命，不巴结谁，眼里就皇帝和老百姓，这种人值得佩服。

“哼，还知道问问我爹，算你有点良心，没白费那晚我带你过去。”话刚说完，穿着裙子的唐冬梅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陆明有点意外：“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瞧你这表情，不欢迎我啊？”唐冬梅笑嘻嘻地问。

不过看见唐冬梅出现，陆明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倒是松了些。

他琢磨着，钦差是李家的人，说明太子这回没能一手遮天，那位首辅大人肯定使了大劲。

再看李嘉文，穿着官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了。

“冬梅，你去别处转转，我跟陆头儿说点正事。”李嘉文说。

唐冬梅不干：“表哥，什么秘密啊，还怕我大嘴巴给你捅出去？”

李嘉文拿这表妹没辙，对着陆明苦笑：“陆头儿，你看，我真是管不了她。”

陆明没接这茬，直接问：“京城现在什么情况？”

“别提了，”李嘉文一脸愁容，“叛军占了运河粮仓，把粮食抢光了，京城的老百姓都快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