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
看着那浑蛋半天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畜生,你他妈的简直不是个人!”
换句话说,周冲只想要粮食,没有想过要这对苦命母子的性命。
然而,李栓柱逼死自己的妻子孩子,这种行径跟海寇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看在同村的份上,周冲早就把人就地正法了。
周冲胸膛剧烈起伏,强压下当场宰了这浑蛋的冲动。
毕竟现在是用人之际,而且……这事传出去,他周冲逼死妇孺的名声就坐实了。
深吸几口气,再睁开眼睛,周冲声音冰冷:
“去给你婆娘和孩子立个衣冠冢,现在就去!”
李栓柱觉得晦气。
不过又看到周冲脸色发青。
心里知道躲不过又不敢去触他霉头。
只好磨磨蹭蹭地去找东西,准备随便挖个坑应付了事。
海湾边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的燃烧声李栓柱懒散的掘土声。
周初看着底下那陶罐子里煮的肉汤。
心里面又膈应上了。
海风呼啸吹的人心里发毛。
几个手下也觉得气氛诡异的很。
就在李拴柱嘴里嘟嘟囔囔刨坑的时候,突然,异变陡生。
“啊——!”
一声凄厉的蕴含着无尽痛苦的女人尖叫声,从海湾一侧的礁石后面传出来。
那声音在寂静之中格外刺耳。
“鬼,鬼啊!”
胆子小的直接吓得跳了起来,脸色苍白。
“是……是巧姑!是巧姑回来索命了!”
李栓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手里的木棍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双腿一软,身子直打哆嗦。
“不……不可能……她明明……”
他明明看着巧姑母女跳海了,怎么可能?
难不成真有鬼神?
旁边的周冲也是心头一跳,这声音实在是太过凄厉
联想到巧姑的惨状,让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但他毕竟见过风浪。
依旧强子镇定的厉声呵斥道:
“慌什么?哪来的鬼?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可刚要派人去附近探查,却只见一点火星如同鬼魅一般从礁石后面急飞过来。
目标精准地落在了吓得魂不附体的李栓柱脚边。
是一个用厚实竹筒密封着的东西。
有引信在旁边“呲呲”燃烧。
李栓柱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看过去。
“轰——
带着硫磺味儿的巨响,恍然间炸开,火光一闪而过。
飞沙走石瞬间将正中的李栓柱淹没。
而距离最近的几个手下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身上脸上顿时被碎屑划出血痕。
周冲也赶紧急扑倒在地上。
等到烟尘和火光彻底散尽,众人这才惊恐地发现,原本李栓柱站的地方。
只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焦黑土坑。整个人已经被炸成了碎片,只剩下半截腿骨。
白生生地立在原地。
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反应过来,顿时有人惊叫道:
“海神,海神发怒了!”
“海神一定是收了巧姑母女,过来惩罚李栓柱了!”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嗷呜一声。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周冲也被这害人的一幕惊得心神俱裂。
这突如其来远超常人认知的能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这不是鬼怪,还能是什么?
周冲心神俱裂。
看着那滩狼藉,又看向不远的礁石处,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又连连拱手:
“不知神圣驾到,在下周冲,如有冒犯还望恕罪。”
“神明如果有愿法,此时罚也罚过了,在莫惊扰剩下无辜的兄弟,我们这就走!”
说完也不敢再停留,甚至顾不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张婶。
带着仅剩的一点理智,转身就带着逃窜的手下消失了。
海湾边上这才重新恢复了寂静。
过了一阵,直到众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山林之中。
礁石后面三个呻吟,这才慢慢的走出来。
为首的正是林缚。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同样规格的火筒。
盯着众人消失的方向,眼神一片冰冷。
而旁边的二狗和王博,两人都是脸色煞白,望着底下李栓柱的残骸。
两人几乎要吐出来。
“刚才那几下学得不错。”
直到确定这些人彻底消失,林缚这才缓和神色。
拍了拍旁边二狗的肩膀。
二狗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咧嘴道:
“林大哥,你这不是折煞我,我也就能学学女人叫了!”
他们三个原本是在草坪里面,左等右等不见第三个人过来。
本以为今天的事情就此而过。
没想到林缚却突然叫他们走。
并且还好死不死,来到这片湾区,三人躲在教室后面听了半晌,这才把真相凑出来。
原来那猪肉是张婶偷出来给周冲的。
然后周冲不认账就把张婶给绑了,只是让众人想不到的是,这俩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产生关系?
众人不解的时候,林缚已经把火筒扔到李栓柱身上。
那巨大的威力不光让周冲,就连他们都不敢相信。
如果之前的羊皮袋子只能把人炸伤,那现在的火药桶简直是毁天灭地的。
这谁见过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炸得只剩下半条腿儿啊?
“林……林大哥……这……这……”二狗声音哆嗦指了指脚底下的残骸。
林缚淡淡地瞟了一眼,只道:
“把张婶弄醒,解开绳子。至于这个晦气东西,就扔到海里喂鱼吧。”
两人答应了一声,不敢忤逆,立刻上前把张婶给救醒。
片刻之后,张婶睁开眼睛,先是茫然,随后再看到两人的脸时,顿时悲从中来:
“我的巧姑啊!我苦命的孩子——!”
哭着哭着猛然看到站在一旁边手里摆弄火筒的林缚。
哭声戛然而止。
张婶以膝代行。
冲过去抱住林缚的大腿,一边哭一边拼命批自己的脸:
“林小哥!林小哥!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全村人啊!我不是人!是我偷了猪肉……是我吃里扒外……”
林缚低着头瞅她没说话,眼神有些许嘲弄。
张婶却继续断断续续地解释:
“实在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了,栓柱,也就是巧姑的男人,他绑了巧姑和孩子背地里找到我,跟我说要是不把粮食偷出来给他,他就杀了娘三个”
“我总不能,看着我那唯一的血亲惨死吧,林小哥,你就杀了我吧,我对不起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