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最后一口烤肉，孟达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皮肤下的气血奔涌如江河。
他看着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再看看河中央睡得正香的炎鳞巨蜥，第一次觉得，原来渡劫期大能的肉，是这个味儿。
秦淑仪则小口小口地品尝，她那因为推演阵法而过度消耗的精神力，正在飞速恢复，神台一片清明。
这顿“员工餐”，比她吃过的任何一种天材地宝效果都好。
“好了，收拾一下，准备开工。”
顾非凡用餐巾纸擦了擦手，将烤架和各种瓶瓶罐罐熟练地收回储物戒。
他想了想，又取出一张银色的、质地柔软的薄毯，随手一抛，薄毯在空中展开，轻飘飘地盖在了炎鳞巨蜥的身上。
“天冷，别让咱们的食材供应商着凉了。”
他对着一脸呆滞的孟达和秦淑仪解释道：“我妈研发的‘智能恒温抗菌保温毯’，能自动调节温度，保证食材在休眠状态下的细胞活性。”
做完这一切，他领着团队，踏上了那条被冻结的冰晶大道，朝着河对岸走去。
留在原地的几支队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头盖着被子呼呼大睡的恐怖巨兽，一个个风中凌乱。
这哪里是闯禁地，这分明是郊游野餐。
穿过熔火之河，一座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广场，出现在众人眼前。
广场的地面由一整块黑曜石铺就，光滑如镜。
而在广场的上空，数以亿万计的、形态各异的符文，正按照某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缓缓流转、生灭、重组，构成了一座笼罩整个空间的超级大阵。
那大阵散发出的威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仅仅是看着那些符文，秦淑仪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神魂之力在不受控制地流失。
“万象天衍大阵！”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激动和敬畏。
“传闻中，这是上古仙庭用来守护核心区域的无上阵法，能够推演万象，衍化天地！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作为一名阵法师，眼前这座大阵对她而言，既是足以让她粉身碎骨的绝地，也是她梦寐以求的无上机缘。
她几乎是本能地取出了自己的阵盘，双眼放光，开始废寝忘食地记录和推演起来。
就在这时，广场的入口处，又有一支队伍赶到。
这支队伍的成员都穿着统一的月白色道袍，袖口绣着玄奥的罗盘图案，正是东域以阵法闻名的宗门——玄机阁。
带队的，是玄机阁的少阁主，一个面容俊朗，但神情倨傲的年轻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广场边缘埋头苦算的秦淑仪，脸上浮现出轻蔑的表情。
“那不是已经没落的玄机圣女吗？还在用那种老掉牙的推演法？真是可笑。”
他身旁的一个弟子附和道：“少阁主，她那宗门的传承本就是我们玄机阁淘汰的分支，怎能与您相提并论。”
少阁主昂着下巴，目光扫过那座万象天衍大阵，充满了自信和野心。
“师尊说我乃千年不遇的阵法奇才，今日，我便当着东域众同道的面，破了这上古大阵，让我玄机阁之名，响彻云霄！”
说完，他意气风发地取出一面更加精美、灵光四射的八卦阵盘，领着他的团队，一步踏入了大阵的范围。
他自信满满，手中的阵盘不断转动，口中念念有词，每一步都踩在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节点上。
然而，他们刚刚走出不到十步。
整座万象天衍大阵，突然光芒大放！
原本缓缓流动的符文，在瞬间变得狂暴。
数以万计的毁灭光束，从四面八方攒射而出，将玄机阁的队伍完全笼罩。
“啊——！”
“救命！少阁主！”
惨叫声瞬间响起。
一个弟子躲闪不及，当场被一道光束洞穿，身体直接化为了飞灰。
其余人也是手忙脚乱，法宝尽出，但在这无穷无尽的攻击面前，他们的防御脆弱得像纸一样。
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玄机阁的队伍就死伤过半。
那位意气风发的少阁主，此刻面如死灰，他祭出的防御阵盘在第一波攻击中就布满了裂痕。
他狼狈不堪地带着残存的几个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秦淑仪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她刚刚的推演，连这座大阵的万分之一都未能看透。
玄机阁少阁主的实力她很清楚，在年轻一代的阵法师中，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连他都败得如此凄惨，自己……
她绝望地看向一旁正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顾非凡，心里一片冰凉。
完了。
自己这个“技术顾问”，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要被开除了。
“唉，效率太低了。”
顾非凡终于伸了个懒腰，他从储物戒里，又拿出了那个巴掌大的“便携式阵法辅助推演终端”。
他都懒得走近，只是将终端对着远处那座宏伟的大阵，按了一下侧面的一个按钮。
“滴——正在扫描环境模型……”
一道不可见的光束从终端射出，扫过整座万象天衍大阵。
在终端的屏幕上，那亿万个复杂到让人崩溃的符文，被迅速地解析、拆分、重构。
最终，它们变成了一个由无数线条、节点和数据构成的、清晰无比的三维立体模型。
顾非凡将终端递到已经彻底傻掉的秦淑仪面前。
他指着屏幕上一条被高亮标出的绿色线条，用一种教小学生做作业的语气说道：
“别想那么复杂。”
“这个阵法的核心逻辑，就是一个‘高次不定积分’函数在多维空间中的应用。”
“它的所有能量节点，都遵循‘斐波那契数列’的变体进行分布和转移。”
“我刚才让后台的超算中心跑了一下，已经把最优解算出来了。”
顾非凡在屏幕上点了点，放大了那条绿色的线路。
“这个功能叫‘一键导航’，你什么都不用想，就跟着这条绿线走就行了。”
“注意保持匀速，别踩歪了。”
秦淑仪的大脑，一片空白。
积分？数列？后台？超算中心？
这些词汇她一个都听不懂。
但她看得懂那条绿色的线。
那条线，就像一把无情的刻刀，将她过去百年对阵法的所有认知，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光滑的小板子。
在广场上所有幸存者的注视下，她迈开了脚步，踏入了大阵。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只是麻木地、机械地，跟着那条绿色的导航路线，一步一步往前走。
就在她踏入的瞬间，无数道毁灭光束再次从四面八方射来。
可诡异的是，那些足以秒杀元婴修士的光束，每一次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刚刚好地与她的身体擦肩而过。
她左脚踏出，一道空间裂缝就在她右脚边出现。
她向前一步，头顶一道寂灭神雷就劈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她像是行走在死亡的刀尖上，却偏偏毫发无伤。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秦淑仪就这么闲庭信步般，穿过了那片对他们而言如同地狱的杀阵，轻松地走到了广场的另一端。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玄机阁那位少阁主，呆呆地看着秦淑仪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块已经布满裂痕、被他视若珍宝的传家阵盘。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可能……这不符合阵法逻辑……这不是道法！”
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眼神涣散，状若疯魔，转身朝着来路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道心，彻底碎了。
而在殿堂最深处的阴影里，简无心默默地，将那柄他从未离手的长剑，缓缓收回了剑鞘。
他觉得，自己的“剑道”，或许真的需要“版本更新”了。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个正在收回“终端”的年轻人，第一次，主动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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