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吴猛带人追出两里地,不见敌人踪影,脑子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
“赵老大,快,多带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老牛湾,务必保证留守乡亲们的安全。”
赵兴全秒懂:“好,你,你,还有你,回去牵马,其他人,跟我走!”
带人又找了一圈,这次扩大范围,还是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烽燧堡周边也没有发生战斗。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肯定没走远。
一箭封喉,精准狠辣,明显是刺客,
他蹲低身子,目光落在阵亡哨兵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取出那支羽箭。
“是胡狗的箭!”
铁柱嫂子恨得牙痒痒的。
吴猛没有即刻回应,仔细擦干箭簇上的血,盯住刃口看了良久。
烽燧堡里,缴获的胡箭不计其数。
然而这支箭与普通胡箭不同,箭杆笔直,箭头由精铁打造,不但拥有笔直的刃线,两侧还有放血的浅槽。
工艺精湛的程度,几乎可以与三棱破甲锥媲美。
“不对……”他声音低沉。
“怎么了?”铁柱嫂子蹲到吴猛身边。
吴猛将羽箭递给铁柱嫂,指着箭尾临时刻出来的狼头图案,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她是谁了。”
“谁?”铁柱嫂子警觉起来。
吴猛将他和特战队员们,在河西大山里戏弄追兵的经过说给她听。
“定是那女鞑子以牙还牙,伺机报复。”铁柱嫂子恨声说道。
吴猛冷哼:“传令下去,加双岗,两人一组,暗哨放出三里。所有人,箭不上弦,甲不离身。强子,保护好王总旗。这帮人不是普通胡骑,是一群躲在暗处,想要咬穿我们喉咙的野狗!”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烽燧堡里的气氛更加压抑,大家感觉到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恐慌。
这种恐慌,比鞑子大军过河时的场景更要吓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柳振林满身冰霜,匆匆走进王总旗的营房。
吴猛和总旗正在商量对策,看见柳振林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有发现吗?振林哥。”吴猛率先发问。
柳振林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是一支样式古朴的狼头银簪。
触手冰凉,狼头细目獠牙,狰狞无比,与箭杆上的简笔画如出一辙。
“在哪里找到的?”吴猛问。
柳振林冷哼:“堡后英雄冢的大树上,树上有字。”
“走,看看去。”
就在彪叔和遇难队员们的新坟旁,一棵大树被人削掉树皮,显眼处画着一副简笔画,依稀有几分吴猛的神韵。
眉心处的小洞,应该是扎银簪的地方。
画像边打了个大大的叉叉,凹槽里涂满鲜血,看得人毛骨悚然。
边上写着几个字:三更索命,屠尽雍狗!
好个女鞑子,咄咄逼人,不但会写汉字,还会画画。
望着触目惊心的图案,吴猛面色越发冰冷,脑子里全是加达罕的影子。
截止目前,尚不知道加达罕的名字,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将是他今后最可怕的对手。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一直让她躲在暗处,黑风口必将人心惶惶,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也感觉到,这个女人除了狠辣之外,隐隐透着股幼稚。
否则何必依样画瓢,用同样的方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施报复?
一帮人围着大树苦苦思量,谁都没有留意,彪叔新坟上有个不起眼的小洞。
一双野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他猜的没错,刺客没走,就藏在彪叔的坟墓里,正是加达罕和她的死党萨仁。
将近天亮的时候,去老牛湾的队员回来禀报,村里很安全,赵兴全将老弱妇孺集中在老铁匠家里,方便守护。
见吴猛沉吟不语,王总旗分析说:“刺客的用意很明显,是想制造恐怖气息,瓦解黑风口的军心啊。”
吴猛点头:“没想到,这个女人可怕到如此程度。振林哥,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柳振林说:“潜伏,等待最佳时机。”
“什么才是最佳时机?”吴猛冷冷地望着柳振林。
柳振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出击、或者撤退的时机。”
“对!”吴猛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我们,就给她创造这个时机!”
铁柱嫂子急了:“猛子,为什么还要顺着她的意思做呀?”
吴猛冷哼:“无论出击还是撤退,我们要的,是让敌人尽快现出原型。否则,黑风口将会人心惶惶,永远不得安宁。”
“那你准备怎么做?”接过月娘递来的水,王总旗浅浅地抿了一口。
他行动不便,喝多了容易麻烦强子。
“是啊,猛子,怎么让她现行?”
铁柱嫂子小脸憋得通红,柳振林给她的短刀,被她紧紧握在手里,掌心里都是汗。
吴猛将话语权让给柳振林:“振林哥,你经验足,你来说。”
“加强内部巡逻,取消外围大规模搜捕。”柳振林的声音越发冰冷。
吴猛当机立断:“好,就按振林哥说的做,铁柱嫂子,你和振林哥现在就去安排。顺便把堡东的灌木丛,尽可能多地清除干净,至少腾出两百步的空地。”
铁柱嫂子不明白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清除烽燧堡东边的灌木杂草。
柳振林解释给她听:“清除灌木丛,可以扩大烽燧堡视野,让鞑子无处遁形。”
“这样啊,我懂了。”
女人脸上现出两朵彤云,黑漆漆的眸子越发光亮,这些天她跟着柳振林,学到很多想都不敢想的新知识。
“猛子说的没错,振林兄弟,那就辛苦你了。”王总旗一锤定音。
离开总旗营房,吴猛喊过那名从老牛湾回来报信的队员,附耳低语几句。
“这也能行?”队员高兴得跳起来。
吴猛冷哼:“她不是喜欢玩吗?黑风口奉陪到底!”
随即,又把月娘叫过来,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柳月娘惊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头发丝?铜镜?这也能派用场?”
吴猛在她头顶心撸了两把。
“放心,月娘。在黑风口,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要保护的人,一种是我要下的棋子。既然来了,就让她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