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之内,死气沉沉。
林凌松开手,黄金令使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再没了半点声息。
他那张扭曲的脸上,最终定格的,是一抹诡异的,解脱的笑容。
“咕咚。”
囚笼之外,传来一声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监正李崇和黑衣女子,两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死了?
就这么……死了?
堂堂黄金令使,府主座下第一高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拧断了脖子?
黑衣女子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看着林凌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一股寒气,从心底深处,悄然升起。
这个男人,杀人时,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林凌没有理会外面的两人。
他弯下腰,面无表情地,将黄金令使那双圆睁的,充满祈求解脱的眼睛,缓缓合上。
然后,他转身,拉开那扇沉重的铁门,走了出来。
“大人……”
李崇看到林凌走出来,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抽搐着,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黄金令使他……”
“叛贼黄金令,意图越狱,负隅顽抗。”
林凌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带半点温度。
“本官,已将其就地正法。”
李崇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林凌,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林凌向前一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李崇。
“听懂了吗?”
“懂……懂了!”
李崇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点头,把头点得像捣蒜一样!
“下官懂了!下官全明白了!”
“叛贼黄金令,罪大恶极,妄图越狱,被巡查使大人当场格杀!为我雁门关除去一大害!”
他现在哪里还敢有半点自己的想法?
这位新上任的巡查使大人,就是一尊活阎王!
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很好。”
林凌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条老狗的绝对服从。
“另外。”
林凌话锋一转。
“叛贼在临死之前,已经全部招了。”
“他在雁门关内,还藏着一本真正的账簿,上面记录了他所有同党的名单。”
李崇的瞳孔,骤然收缩!
还有同党?
他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这把火,要烧向谁?
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
他越想,脸色就越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林凌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他拍了拍李崇的肩膀。
“李监正,你是个聪明人。”
“好好替本官办事,你这监正的位置,不仅能坐得稳,说不定,还能再往上走一步。”
李崇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听懂了林凌的潜台词!
这是敲打,也是许诺!
“下官……下官愿为大人效死!”
李崇再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大礼!
这一次,是心悦诚服!
……
一炷香后。
林凌和黑衣女子,走出了那座令人窒息的城防大牢。
外面的天,依旧阴沉。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时,卷起几片枯叶。
黑衣女子跟在林凌身后,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真的……就那么杀了他?”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然呢?”
林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留着他过年吗?”
“可他……”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林凌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
“留着他,只会成为王泰随时可以丢出来,咬我们一口的疯狗。”
“杀了他,是帮王泰清理门户。”
“也是,送我们自己,一份大礼。”
黑衣女子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写满了复杂。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他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充满了疯狂的算计。
“你就不怕,玩脱了,把自己也烧进去吗?”
“怕?”
林凌忽然笑了。
他一步步,走到黑衣女子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勾起她一缕垂落在脸颊边的发丝。
“我的小麻雀,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气。
“还是说,你怕我死了,就没人带你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了?”
女子的身体,微微一僵。
那白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
“滚开!”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拍开林凌的手,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谁……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
她俏脸含煞,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与林凌对视。
“哈哈哈……”
林凌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王泰想看戏,我就让他看个够。”
“他不是想让我当刀吗?”
“那我就把这把刀,插进他最心疼的地方!”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长街的尽头走去。
那里,是一队正在巡逻的城防军。
为首的,是一名膀大腰圆的校尉。
“站住!什么人!”
那校尉看到两人走来,立刻厉声喝道,身后的士兵,全都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林凌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将那枚黑色的巡查令,高高举起!
那校尉的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秒!
“哐当!”
他扔掉手里的佩刀,单膝跪地!
“参见巡查使大人!”
他身后的一众士兵,也全都跟着跪了下去,动作整齐划一!
“传我命令!”
林凌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北风,席卷了整条长街!
“叛贼黄金令使,图谋不轨,已被本官就地正法!”
“其临死前招认,城西庆余当铺,藏有其勾结党羽,通敌叛国的铁证账簿!”
“命你部,即刻查封庆余当铺!”
“另,传令全城巡防营,以庆余当铺为中心,对全城所有商铺、宅院,进行无差别搜查!”
“任何胆敢阻拦者,以叛贼同党论处,格杀勿论!”
林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那校尉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查封庆余当铺?
还要全城搜查?
天啊!这天,是真的要变了!
“大……大人!”
校尉鼓起勇气,颤声问道。
“此事……是否需要,先向府主大人,禀报一声?”
“嗯?”
林凌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他的身上,不带一丝温度。
“你在教我做事?”
校尉的身体,猛地一抖,差点吓尿了!
“不敢!下官不敢!”
他疯狂地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
“下官!这就去办!”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手下的人,疯了一样,朝着庆余当铺的方向冲去!
很快。
刺耳的哨声,和急促的钟声,在雁门关的上空,骤然响起!
一队又一队的城防军,从各个军营里冲了出来,如同钢铁的洪流,席卷了全城!
无数的百姓,从门缝里,惊恐地看着外面那杀气腾腾的军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整个雁门关,乱了!
彻底乱了!
林凌站在长街的尽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风,吹动着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挂着一抹,邪异的笑容。
黑衣女子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却感觉到了一种,仿佛能将天都捅个窟窿的疯狂!
“你……你不是要搭台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是想把王泰的整个戏园子,都给一把火烧了!”
“烧?”
林凌缓缓转过身,看着她,笑了。
“不。”
“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与此同时。
府主府邸,书房。
一名亲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慌乱。
“府主!不好了!”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