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一间牢房。
一间,由厚达三尺的精钢,打造而成的,独立的囚笼。
“大人……”
李崇停下脚步,指着那间囚笼,声音颤抖地说道。
“黄……黄金令使,就关在里面。”
林凌点了点头,目光穿过粗大的铁栏,看向了囚笼之内。
只见往日里那个金甲披身,意气风发的黄金令使,此刻,却像一条真正的死狗。
他身上那件华丽的黄金战甲,早已不知去向。
只穿着一身肮脏的囚服,披头散发,被四条粗大的铁链,锁住了四肢,大字型地固定在墙壁上。
他的身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和污秽。
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那张曾经俊美的脸,此刻,只剩下了疯狂与扭曲。
“黄金令……走得快……车子被人一脚踹……”
他低着头,嘴里,一遍又一遍地,用一种诡异的调子,反复地哼唱着那首,让他身败名裂的童谣。
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破旧的风箱,听得人头皮发麻。
黑衣女子看着他这副样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俏脸煞白。
“他……他真的疯了。”
这就是,诛心的力量吗?
比任何刀剑,都要残忍一万倍!
“开门。”
林凌的声音,依旧平静。
“大人!不可!”
李崇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劝阻。
“这疯子现在六亲不认!力气大得吓人!您进去,万一……”
林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李崇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不敢再多说半个字,颤抖着手,从腰间取下一大串钥匙,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你留在外面。”
林凌对黑衣女子说了一句,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囚笼。
“吱呀——哐当!”
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听到动静。
那一直低着头的黄金令使,动作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他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疯狂与仇恨的眼睛,看到林凌那张平静的脸时。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喉咙里,猛地爆发出来!
“是你!”
“是你!!”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状若疯魔,疯狂地挣扎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
四条儿臂粗的铁链,被他绷得笔直,发出刺耳的声响!
囚笼的墙壁,都在这股巨力之下,微微颤抖!
他就这样,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朝着林凌,猛地扑了过来!
然而。
就在他即将扑到林凌面前时!
“砰!”
四条铁链,猛地绷紧,将他狠狠地,拽了回去!
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立刻又爬起来,继续疯狂地,徒劳地,冲击着!
黑衣女子和李崇在外面看得是心惊肉跳!
可囚笼之内的林凌,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头疯狂的野兽。
直到,黄金令使的力气,渐渐耗尽。
他趴在地上,像破风箱一样,剧烈地喘息着,嘴里,依旧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林凌这才缓缓开口。
【诛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黄金令使心里最痛的地方。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像不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黄金令使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林凌!
林凌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怜悯与嘲讽。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你当众发疯,屠杀百姓,你的主子,还会保你?”
“别天真了。”
林凌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只不过是一件脏了的工具。”
“一个,需要被清理掉的,麻烦。”
“你的主子,府主王泰,他现在,恐怕正想着,该怎么让你死,才能让他自己的名声,不受半点牵连呢。”
林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黄金令使的心头!
“不……不是的!”
黄金令使疯狂地摇头!
“府主大人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我是他最忠心的狗!”
“狗?”
林凌嗤笑一声。
“狗,也是分很多种的。”
“会咬人的狗,主人喜欢。”
“可一条,不听话,还反过来咬了主人一口的疯狗……”
林凌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你猜,主人会怎么处置它?”
轰!
黄金令使的大脑,彻底炸了!
他眼中的疯狂,在瞬间,褪去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背叛的,彻骨的绝望与愤怒!
他想起了,自己被扒光了铠甲,像拖死狗一样,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他想起了,那些曾经对-他卑躬屈膝的狱卒,看向他时,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一切,如果没有府主大人的默许……
怎么可能发生?!
“王……泰!”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那股滔天的恨意,瞬间转移了目标!
从林凌,转移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他的主人身上!
成了!
林凌知道,自己赌对了!
“想报仇吗?”
林凌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想让他,也尝尝你现在的滋味吗?”
“想!我想!”
黄金令使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复仇的火焰!
“告诉我。”
“王泰最大的秘密,藏在哪里?”
黄金令使喘着粗气,那张扭曲的脸上,忽然咧开一抹残忍而又诡异的笑容。
“秘密……呵呵……他最大的秘密……”
他凑到林凌耳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一个地址。
“城西……庆余当铺……”
“后院……那棵老槐树下……三尺……”
“那里,藏着他……真正的……账簿……”
说完这句话。
他眼中那复仇的火焰,猛地熄灭。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精气神。
“杀了我……”
他看着林凌,眼神里,竟是带着一丝解脱的祈求。
“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林凌站起身。
他看着这条已经彻底废掉的疯狗,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伸出手。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黄金令使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张扭曲的脸上,最后定格的,竟是一抹,解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