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那句话,像一块冰,砸在了滚烫的油锅里。
整个大牢门口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刀疤典狱长和那群刚刚跪下的狱卒,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监正大人!
他怎么出来了?!
这下完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们夹在中间,今天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女子也是心头一紧。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比黄金令使,还要纯粹,还要危险!
这是一个常年与死亡和黑暗为伍的,真正的刽子手!
“大人……”
刀疤典狱长还想挣扎一下,想提醒监正大人林凌手里的东西。
“闭嘴!”
李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条不听话的狗。
刀疤典狱长瞬间噤若寒蝉,把剩下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李崇不再理会这群废物。
他背着手,一步步,朝着林凌逼近。
那双阴鸷的眼睛,充满了猫戏老鼠的玩味与残忍。
“本官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法。”
“进了我这城防大牢,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他根本没把林凌放在眼里。
一个通缉令上的丧家之犬,就算有点小聪明,又能翻起什么浪来?
“来人!”
他猛地厉喝一声!
“给本官,把他的四肢打断!扔进十八层的水牢里去!”
“本官倒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然而。
他想象中,手下狱卒一拥而上,将林凌按在地上打断手脚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周围,死一般的安静。
那群狱卒,依旧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身体抖得像筛糠,根本没人敢动!
李崇的眉头,皱了起来。
“嗯?”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那群跪在地上的手下,眼神变得愈发阴冷。
“怎么?本官的话,你们听不见吗?”
“还是说,你们也想去水牢里,尝尝滋味?”
就在这时。
林凌笑了。
那是一种,看穿了一切的,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
“李监正。”
林凌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李崇的脸上。
“你是不是觉得,这雁门关,除了府主王泰,就属你最大了?”
李崇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住林凌,一股冰冷的杀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你找死!”
他再也懒得废话,身形一晃,那干瘦的身体,竟是如同一只捕食的猎鹰,朝着林凌,猛地扑了过来!
他那只苍白的手,化作利爪,直取林凌的咽喉!
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气中,都带出了一丝尖锐的破空声!
黑衣女子脸色大变,想也不想,挺剑就要上前!
可林凌的动作,比她更快!
面对李崇这致命的一爪,林凌不闪不避。
他只是抬起手。
然后,将那枚黑色的巡查令,朝着李崇的脸,狠狠地,扔了过去!
李崇没想到林凌敢还手,更没想到,他竟是用这种方式!
他下意识地,收回了爪势,一把接住了那枚飞来的令牌!
入手冰凉,质感沉重。
他低头一看。
那狰狞的兽头!
那血红的“巡”字!
狠狠地,撞进了他的眼帘!
轰!
李崇的大脑,仿佛被一道九天神雷,劈得粉碎!
一片空白!
他那张阴冷倨傲的脸,在刹那间,血色褪尽!
惊骇、恐惧、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巡……巡查令?!
持此令者,如府主亲临?!
他那扑向林凌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整个人,看上去滑稽无比!
“李监正。”
林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冰冷,淡漠,不带一丝感情。
“令牌,你也看了。”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林凌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噗通!”
李崇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他那副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他双腿一软,狠狠地,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膝盖骨与地面碰撞,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他高高在上的监正大人,此刻,就像一条最卑微的狗!
“巡……巡查使大人!”
李崇的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
“下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下官罪该万死!”
“下官不知道是您……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啊!”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疯狂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那声音,响亮,清脆!
比刚才刀疤脸抽自己的,还要狠!
转眼间,他那张本来就苍白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黑衣女子站在林凌身后,握着剑的手,缓缓放下。
她看着眼前这无比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一幕,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
他已经不是在用那块令牌当刀了!
他是在用这块令牌,当锤子!
一下又一下,把这些所谓的大人物的尊严和骄傲,砸得粉碎!
林凌看都懒得再看李崇一眼。
“带路。”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我要见黄金令使。”
“是!是!是!”
李崇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也顾不上一张脸火辣辣的疼,亲自在前面引路。
那卑躬屈膝的模样,比刚才那个刀疤典狱长,还要不堪!
林-凌不再停留,拉着还有些恍惚的黑衣女子,径直走进了那扇象征着死亡与绝望的铁门。
只留下大牢门口,一群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的狱卒。
还有,那从大牢深处,隐隐传来的,如同野兽般的,疯狂嘶吼!
城防大牢深处。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烂味就越重。
墙壁上,燃烧的火把,光芒昏暗,将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又诡异。
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的囚犯。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当他们看到监正李崇,竟然像个下人一样,卑躬屈膝地领着一个年轻人走过时。
那死寂的眼神里,不约而同地,都浮现出了一抹极度的震惊!
李崇感受着那些囚犯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放在火上反复地烤!
又烫,又疼!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他不敢!
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脚步更快,只想赶紧把这两尊瘟神,送到地方!
终于。
一行人,来到了大牢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