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通那句“你，敢不敢？”像最后一声催命的丧钟，在死寂的茶馆里回荡。
他的眼神，灼热而又疯狂，像一个已经输红了眼的赌徒，将自己最后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林凌的身上！
只要林凌敢说一个“不”字，他会毫不犹豫地，撕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然而。
林凌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笑了。
那是一种，看着跳梁小丑在自己面前卖力表演的，带着几分怜悯的笑容。
“钱掌柜。”
林凌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钱通的心湖。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给我提条件。”
“而是我，给你一个，爬到桌面上来的机会。”
他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钱通，扫过他身后那两个如临大敌的老者。
“至于敢不敢……”
林凌嘴角的弧度，越发讥讽。
“你配问我这两个字吗？”
轰！
钱通的大脑，一片空白！
狂！
太他妈的狂了！
他钱通在雁门关地下世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何曾受过如此的羞辱？！
这个年轻人，竟是连伪装一下都懒得装！
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股血气，直冲钱通的天灵盖！
他身后的两名老者，气息瞬间暴涨，两股杀意，如同实质，死死锁定了林凌！
可就在钱通即将发作的瞬间！
“咯咯咯……”
一声清脆的娇笑，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黑衣女子款款上前，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林凌的肩膀上，动作亲昵无比。
她看着脸色阵青阵白的钱通，笑意盈盈地说道。
“钱掌柜，何必动怒？”
“我家男人，就是这个脾气。”
“他说给你机会，那便是天大的机会，你接着，就是了。”
她的话，看似在打圆场，可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钱通的自尊上！
什么叫“我家男人”？
什么叫“给你机会”？
这他妈的一对狗男女，压根就没把他当个人看！
钱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理智告诉他，现在翻脸，得罪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两个疯子，更是背后那个深不可测的鬼叔。
可情感上，他咽不下这口气！
林凌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开口。
“明日午时，东城校场。”
“我会去。”
“至于什么‘大礼’，就不劳钱掌柜费心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只会超出别人的预期。”
说完，他不再看钱通一眼，拉起黑衣女子，转身就走。
“至于账簿……”
林凌走到门口，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
“等你看完了戏，派人送到福来客栈。”
“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你。”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当铺的大门外。
只留下钱通，和一众手下，呆立在原地。
“掌柜的！”
一名护卫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脸上满是屈辱和愤怒。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这小子也太他妈嚣张了！”
“啪！”
钱通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那名护卫抽翻在地！
“嚣张？”
钱通的眼睛，红得吓人，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子今天，就让他嚣张！”
他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在愤怒、屈辱、和一种病态的兴奋之间，疯狂切换！
“我倒要看看！”
“你明天，到底能送出一份什么样的‘大礼’！”
“你要是做不到……”
“老子要你和你那小情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福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林凌独自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眼神古井无波。
“吱呀。”
房门被推开。
黑衣女子走了进来。
她已经脱掉了那身罗裙，换回了方便行动的黑色夜行衣，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你刚才，太冒险了。”
她走到林凌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
“钱通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疯狗，你那么激他，他要是真的翻脸……”
“他不敢。”
林凌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
“狗，之所以是狗，就是因为它永远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钱通贪婪，但也怕死。”
“鬼叔这条线，他不敢断。”
女子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对人心的把控，已经到了一个让她都感到心悸的地步。
“那你打算……明天怎么做？”
她忍不住问道。
“东城校场，明天就是个铁桶，黄金令使吃了上次的亏，这次的防卫，绝对是天罗地网。”
“你想再像上次一样，故技重施，绝无可能。”
林凌转过身，看着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
“谁说我要故技重施了？”
“刀子，捅在身上，疼一次，也就过去了。”
“可要是捅在名声上……”
林凌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疯狂”的光芒。
“那就会让他疼一辈子，让他遗臭万年！”
女子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你想……”
“他不是喜欢审判吗？”
林凌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几行字。
那字迹，张扬，狂放，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
“那我就让整个雁门关的百姓，都来审判审判他！”
黑衣女子凑过去一看，只见那纸上写的，竟是一首粗鄙不堪，却又朗朗上口的打油诗！
“黄金令，走得快，车子被人一脚踹！”
“抓刺客，像痴呆，只会嗷嗷叫着派！”
“审粮仓，演得卖力，不知裤裆几两菜？”
女子看完，那张绝美的脸蛋，瞬间变得一片绯红！
这……这都写的什么虎狼之词！
太粗俗了！
太下流了！
可偏偏，又他妈的该死的上头！
她几乎可以想象，这首打油诗一旦传出去，那位高高在上的黄金令使，会是何等的表情！
“你……你这个疯子！”
她看着林凌，美眸之中，满是震撼。
“我喜欢这个称呼。”
林凌将那张纸，递给了她。
“现在，轮到你这位‘影子’，发挥作用了。”
“天亮之前，我要这首诗，传遍雁门关的每一个角落！”
“我要每一个贩夫走卒，每一个三岁小儿，都会唱！”
林凌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恶魔的低语。
“明天，我要让那东城校场，变成黄金令使的……公开处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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