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母体的低语

晶壳执政官的残骸在赵光脚下化作最后的能量流光，被【深渊归源】彻底吸收。城防军在巴顿的指挥下，沉默而高效地清理着战场上的侦查虫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虫族特殊体液和能量湮灭后的焦糊气味。

艾莉娅从城堡内匆匆跑出，银白色的眼眸中还带着未散去的震撼。尽管通过命运之线感知到了战斗的爆发与迅速平息，但亲眼看到那强韧级的执政官被如此干脆利落地解决，依旧冲击着她的认知。

“大人，您没事吧？”她仰头看着外墙上的赵光，声音带着关切。

赵光的深渊之眼扫过她，精神波动平稳：“无妨。”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刚刚获取的信息碎片上。

那个模糊的坐标如同一个不断闪烁的光点，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它指向地底极深处，一个被称为“原初晶脉”的区域。根据执政官的记忆碎片，那里是晶核母体的诞生地和核心巢穴所在，是能量最为浓郁、也是防御最为森严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关于母体运作模式的信息：母体通过一个庞大的精神网络连接所有单位，高级节点（如执政官）拥有一定自主权，但核心指令始终来自“蜂后”；母体对能量的利用效率极高，能够将地热、矿物、甚至其他生物的生命能量转化为纯净的晶石；它对“混沌能量”表现出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和攻击性，似乎混沌能量会干扰甚至污染它那高度有序的能量网络……

“它把我看成了病毒……或者害虫。”赵光心中明了。这场冲突无法避免，从他吞噬混沌本源开始，或许就已经注定。

“艾莉娅。”

“在，大人。”

“准备一下，我们需要进行一次远距离‘观测’。”赵光决定行动。坐等母体派来更强的军队是愚蠢的，他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先摸清“原初晶脉”的大致环境和防御力量。

艾莉娅眼睛一亮，对于星见师而言，探索未知总是充满吸引力。“我需要一个相对安静、能量干扰较小的环境，最好能靠近地脉能量流动的节点，这样可以借助地脉的力量延伸我的感知。”

赵光看向莫格。首席术士立刻会意，躬身道：“大人，城堡地下有一处古代观测所，是黑烬家族先祖建造的，据说能微弱地连接地脉，只是……很久没人使用，可能需要清理和激活。”

“带路。”

在古代观测所，一个布满灰尘、刻满古老星辰符文的小型圆形石室内，艾莉娅开始了她的工作。她将赵光提供的几块品质最好的水晶布置在特定的符文节点上，自己则坐在法阵中央，双手虚按地面，银白色的瞳孔逐渐失去焦点，仿佛倒映出无穷的星河。

赵光站在一旁，【深渊洞察】全开，一方面护法，防止任何干扰，另一方面也仔细感知着艾莉娅精神力的延伸方式和与地脉能量共鸣的奥秘。

时间一点点过去，艾莉娅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这种超远距离的精确感知对她负担极大。

突然，她身体猛地一颤，银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悸。

“大人……我……我看到了……”她的声音带着虚弱和一丝恐惧，“那片‘原初晶脉’……它……它不像是一片地域，更像是一个……活着的、发光的地下器官！无数能量管道如同血管般搏动，密密麻麻的虫群如同血液细胞在其中穿梭……中心区域……有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跳动的……晶体核心！那就是‘蜂后’的所在！”

她描述的景象与执政官记忆碎片相互印证。

“防御力量？”赵光追问。

“很强……非常强……”艾莉娅喘息着说，“外围有大量巡逻的兵虫和侦查虫群，数量……难以估算。更深处，我感知到了好几股……不弱于刚才那个执政官的能量反应，甚至……还有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晦暗的波动，像是……沉睡的守护者。”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怪异的表情，“而且……我好像……被发现了？”

“什么？”

“就在我的感知试图靠近核心区域时，一股冰冷、浩瀚、充满计算意味的意志……扫过了我的精神力……它似乎……‘看’了我一眼……”艾莉娅心有余悸，“它没有攻击，只是……锁定了我的精神印记。”

就在这时，赵光也通过【深渊洞察】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但带着明确指向性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触须，正沿着艾莉娅残留的精神轨迹，反向追溯而来！目标直指这个古代观测所！

母体的感知能力，远超想象！它不仅察觉了窥探，甚至能进行反向追踪！

赵光眼中寒光一闪，深渊之眼瞬间聚焦，一股强大的、混合了混沌与深渊气息的精神力如同盾牌般挡在艾莉娅的精神轨迹之前，同时【意志侵蚀】悍然发动，沿着那追踪而来的精神触须逆向冲击而去！

嗡！

两股无形的精神力量在虚空中猛烈碰撞！没有声音，却让整个观测所的空气都为之一滞，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赵光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力冰冷、坚韧、如同精密运行的机械，带着一种非人的绝对理性。他的【意志侵蚀】如同撞上了一堵光滑而坚硬的墙壁，难以寸进，但同样，对方的精神触须也被他的混沌气息所阻，无法再前进分毫。

短暂的僵持后，那股冰冷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最后那一刻，一道清晰无比、不带任何情感的信息流，直接烙印在了赵光和艾莉娅的脑海中：

“坐标已确认。混沌变异体，星见师。清除序列：最高优先级。军团，即将抵达。”

信息传达完毕，一切精神联系彻底切断。

观测所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艾莉娅粗重的喘息声。

赵光的深渊之眼缓缓旋转，杀意凛然。

母体不仅发现了他们，锁定了位置，还直接下达了战书。

“它把我们也当成了坐标……”艾莉娅脸色苍白地喃喃道。

赵光看向地底的方向，精神波动中充满了冰冷的战意：

“来吧。看看是你的虫海战术厉害，还是我的深渊……吞噬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