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烬城的阴影

赵光没去追那断臂的骑士。

刚进化完的身体需要适应，背后新生的黑暗之眼裂核微微开合，饥渴地吞噬着周围混乱的能量液。

他转头，暗紫色的复眼扫向祭坛一侧新打开的通道。

只能模糊感应到一条倾斜向下的、人工开凿的阶梯，古老得不像话。

黑烬城？蜂巢意识？跟这地方比，都是弟弟。

那骑士队长跑了，黑烬城迟早找上门，在这之前，得尽快掌握新力量，能吞的都吞了，能变的更强一点是一点。

他六肢划动，庞大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滑入通道。

通道壁光滑得离谱，不是工具开凿，更像是某种高温瞬间熔出来的。空气里飘着陈腐的灰尘味，还有一种极淡的、类似臭氧的能量残留。

越往下，阶梯越宽阔。两壁开始出现残缺的壁画。

赵光停下，复眼微眯。

壁画风格狂野古老，用的颜料居然还在发出极微弱的荧光。

第一幅：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天空坠落，大地崩裂，火焰滔天。

第二幅：一些扭曲的、非人形的阴影从裂痕中爬出，吞噬光点，身体膨胀、变异。

第三幅：最大的几道阴影互相吞噬、征战，最终只剩下寥寥几个庞然大物，占据着不同的地底区域，它们身下匍匐着大量形态各异的生物。

第四幅：壁画到这里被某种巨力撕裂，只残留半片图案——一座巨大的、结构复杂的黑色城市轮廓，城市顶端，悬浮着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无数触须般光丝的菱形晶体。

黑烬城？不像。这城市给人的感觉更古老。

那菱形晶体是什么？蜂巢意识的母体？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混沌感知拂过壁画，捕捉到一丝极微弱的、残留的精神印记碎片。

【信息碎片：纪元，坠落，饕餮，王座，黑烬。】

信息支离破碎。

赵光不再细看，继续向下。

阶梯尽头，是一扇破损严重的巨大金属门，材质不明，半边门扉不翼而飞，边缘呈撕裂熔化状。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

广场地面铺着同样的黑色金属，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大部分已黯淡无光。中央矗立着几尊巨大的石像，大多残缺不全，被厚厚的灰尘覆盖。广场四周散落着一些巨大的、像是仪器基座的残骸。

这里像某个远古种族的祭祀场或者实验室。

混沌感知全面铺开。

没有活物。

赵光悄无声息地移动过去。

拱门后是个小偏殿，一具扭曲的金属造物倒在废墟里，形状类似人形，但更加纤细，肢体关节是反曲的，外壳是某种哑光的白色合金，如今布满裂纹和凹痕。它胸腔被什么东西撕开，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早已黯淡的水晶线路和导管。

它的金属手指，还死死抠着地面，指向广场中央的方向。

【检测到未知高等文明造物（已彻底损坏），能量核心缺失，结构解析中，获取部分信息】

【信息碎片：观察者7型，监视节点，饕餮王座活性提升，请求撤离】

饕餮王座？又是这个词。

这铁疙瘩是“观察者”？监视谁的？那些“降临者”的同类？看起来不像，风格差太多了。

它被什么东西干掉的？

他伸出利爪，碰了碰那具金属残骸。

咔嚓。

本就脆弱的残骸瞬间崩解成一地碎片，只有那颗金属头颅滚落一旁，面部应该是传感器的地方只剩下两个黑窟窿。

一无所获。

赵光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死寂的遗迹。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整个广场地面那些黯淡的符文，突然极其短暂地亮了一下！虽然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混沌感知捕捉到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秩序的扫描波动，瞬间掠过整个广场，也扫过了赵光的身体！

波动来源是广场中央那几尊石像！

赵光身体骤然绷紧，背部裂核瞬间亮起，混沌能量涌动，复眼死死锁定了中央那尊最完整的、类似多眼多触手怪物的石像！

扫描波动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符文再次黯淡下去。

石像依旧是石像，死气沉沉。

但赵光不信。

他缓缓后退，每一步都沉重无声，暗紫复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尊石像。

一直退到阶梯入口。

石像毫无反应。

刚才那是某种自动防御机制的残留？

这地方邪门。

他不再停留，转身沿着阶梯快速上行。

现在不是探秘的时候，黑烬城的麻烦就在眼前。必须尽快离开地渊，找个地方消化提升，适应新力量。

回到混沌能量湖，他看了一眼祭坛和上方被降临者融出的窟窿。

不能走原路。

混沌感知扩散开，结合新生的【虚空潜航】能力，仔细感应着周围的空间和能量脉络。

找到了！

在湖底一侧的岩壁深处，有一条极其隐蔽的、自然形成的能量湍流，通向远方，感觉另一头似乎靠近之前那个熔岩裂谷？

就这条！

他深吸一口能量液，背部裂核光芒流转，身体瞬间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沉入那条能量湍流。

【虚空潜航】发动！

感觉像是在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中急速穿行，周围是扭曲的色彩和狂暴的能量乱流，全靠裂核稳定着方向。

短短几息后，前方出现出口。

他猛地钻出。

噗！

身体从一处岩壁中弹出，重重落地。

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暗红色的熔岩河在下方不远处奔腾咆哮。

果然回到了裂谷区域，但比他之前狩猎的地方更偏僻。

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打斗声和愤怒的嘶吼就从不远处一个拐角后传来。

能量波动很熟悉。

是那些地窟豺狼人的同源气息，更加暴戾，还有之前那群侏儒？

赵光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爬上一块巨岩，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狭窄的通道里，七八个黑烬城步兵正围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矿坑里被他救下的那几个侏儒！

地上已经躺了两具侏儒尸体。

一个像是头目的步兵，一脚踹翻老侏儒，战刀架在他脖子上，狰狞道：“说！那个摧毁矿坑、打伤队长的怪物去哪了？！是不是你们引来的？！”

老侏儒吓得浑身筛糠：“不知道，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它放了我们就走了....”

“不说？那就全宰了！伯爵大人有令，所有可疑分子，格杀勿论！”步兵头目举刀欲砍。

另外几个侏儒绝望哭喊。

赵光复眼冷漠地看着。

黑烬城的效率挺高。看来那骑士队长逃回去后，立刻展开了报复性清剿。

救？还是不救？

救了，麻烦更大，立刻就会成为黑烬城全面追杀的目标。

不救，这些侏儒因他获救，也可能因他而死。

步兵头目的战刀已然挥下！

嗤！

一道紫黑色的射线，无声无息地从岩顶射下，精准地命中战刀。

那精钢战刀如同遇到烈火的冰块，瞬间熔断、汽化！

步兵头目握着只剩半截的刀柄，愣在当场。

所有人和侏儒都惊呆了，抬头望去。

岩顶阴影中，一对暗紫色的复眼缓缓亮起，冰冷地注视着下方。

紧接着，一道三米长的狰狞黑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轰然砸落场中！

大地微颤。

赵光甩了甩尾巴，看都没看那些吓傻的步兵，暗紫复眼转向那几个呆滞的侏儒，发出沙哑的精神波动。

“指个路，黑烬城哪个方向最近？”

老侏儒一个激灵，下意识指向裂谷上游的一个岔道。

“谢了。”

赵光说完，背部裂核猛地光芒大盛！

【混沌裂变射线】——散射模式！

嗡！

数道细小的紫黑射线如同死亡之花绽放，瞬间洞穿了所有黑烬城步兵的头颅！

他们的脑袋像烂西瓜一样炸开，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击杀黑烬城步兵（微弱）x7，进化源质+105！】

秒杀。

赵光看都没看那些尸体，转身就朝着侏儒指的方向爬去，速度飞快。

几个侏儒瘫软在地，看着那恐怖巨兽远去的背影，满脸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不需要侏儒的感激，只是顺手了却一点因果。

更重要的是，黑烬城既然动手了，那就别怪他先找上门。

吞噬进化，猎杀更强，才是最快的路。

混沌感知中，裂谷上游，黑烬城。

他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