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张光正

一道身影，快得如同撕裂了光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便已出现在张芸身前，将其护在身后。

来人身着玄色法袍，须发皆白，面容却不显苍老，双眸开合间精光四射，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威严。

正是张家老祖，张光正。

张光正刚一出现，其凌厉的目光便瞬间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徐渊和那枚留影珠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徐长老，真是好手段。”他声音平淡，却立时压下了所有议论，“一颗来路不明的留影珠，随意拼凑些画面，就想定我张家族人的罪？”

他根本不给予徐渊辩解的机会，直接将关键证据定性为“随意拼凑”。

随即，他转向面色惨白的张芸，语气陡然转为严厉，但这份严厉，更像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训斥”：

“张芸！你身为戒律堂副堂主，办案心切，老夫可以理解！但急躁冒进，御下失察，以致授人以柄，这就是你的失职！”

这番话，巧妙地将“蓄意构陷”的重罪，偷换概念成了“急躁冒进、御下失察”的工作错误。

紧接着，他目光扫过全场长老，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待此间事了，你自去思过峰领‘禁闭’三个月，并向宗门递交陈条，深刻反省！我张家子嗣，绝不容许如此渎职！”

他声若洪钟，将‘渎职’二字咬得极重，目光却已如冰刀般剐向陆旭，语气陡然转寒：“但是！一码归一码！”

“张芸纵使调查不利，但也掩盖不了张烈被此子残忍杀害的事实！难道因为我张家之人办案有失，凶手就能逍遥法外了吗？！这是何道理！”

他一步踏前，结丹大圆满的威压再次提升，死死锁定陆旭。

“徐渊，你处处维护此子，莫非与他有所牵连？还是说，你戒律堂长老的位置，坐得太久，已经忘了宗门铁律，首要便是惩奸除恶？！”

在场几位与徐渊交好的长老面色一变，欲言又止，但感受到那如渊似海的灵压，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徐渊面色凝重，周身灵力鼓荡，勉强抵住这股庞大的威压，沉声道：“张光正！你难道要当着众人的面，强行颠倒黑白不成！”

“颠倒黑白？”张光正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在老夫看来，分明是你徐渊为了包庇此子，故意伪造证据，欲盖弥彰！”

张光正反咬一口，将“伪造证据”的罪名扣在徐渊头上，其蛮横霸道的姿态，让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徐渊顿时被气得须发皆张，怒极而笑。

“张光正，任你巧舌如簧，也难掩事实！这留影珠乃是在场多位戒律堂执事共同见证，自案发现场附近依法取得，何来‘伪造’一说？”

他踏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直视张光正，声音陡然转厉：“你身为世家老祖，不思约束族人，反而公然干涉戒律堂执法，颠倒黑白，诬陷他人！你当我青云宗律法是儿戏吗？真当穆堂主与诸位峰主，会坐视你如此践踏宗门法度不成？！”

张光正嗤笑一声，眼神中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徐渊，你以为凭你一人，便能护住此子吗？”

他的目光再次锁定陆旭，向前踏出一步，结丹大圆满的恐怖威压不再针对全场，而是化作一股无形的洪流，精准地碾压在陆旭一人身上！

他要的不是陆旭立刻死亡，而是要直接摧毁他的意志，让他心神崩溃，当众认罪乃至自我了断！

然而下一秒，张光正瞳孔便猛得一缩。

在那足以让筑基修士瞬间心神失守的威压下，陆旭的身体却只是微微一晃，便如磐石般稳稳站住。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身体在对抗远超自身境界的压迫时最真实的生理反应。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预想中的骨骼碎裂声、凄厉的惨叫声并未出现。

更令张光正心惊的是陆旭的眼神！

那双漆黑的眸子，清澈、明亮，如同雪山顶上的寒潭，眸底深处还有一丝他看不透的琉璃光彩一闪而逝。

其中没有崩溃，没有哀求，甚至没有明显的痛苦，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的平静与坚韧。

他紧咬着牙关，脖颈上青筋隐现，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那挺直的脊梁，却未曾弯曲半分！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令人窒息的压力，平静地迎上张光正那惊疑不定的视线，用因为咬牙抵抗而略显低沉，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道：

“弟子……行的端，坐的正。”

“前辈若认定我有罪……何不……让证据说话？”

“如此威压……莫非是想让弟子……屈打成招不成？！”

陆旭的倔强，彻底激怒了张光正。

“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张光正厉喝一声，看似是要对陆旭用刑逼供，实则右手指尖已然隐晦地凝聚起一道致命的乌光！

“张光正，你敢？！”

徐渊暴喝一声，身形猛地挡在陆旭身前，双掌推出，磅礴的青色灵力化为一面厚重的光盾。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光正在自己面前杀人！

“徐渊！你果然要包庇魔头！那就别怪老夫连你一起拿下，替青云宗清理门户了！”

张光正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徐渊的阻拦，正好给了他将事态升级的完美借口！

“滚开！”

他一声怒喝，蓄势待发的乌光不再是悄无声息，而是爆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如同一条咆哮的毒龙，轰然撞向徐渊凝聚的光盾！

结丹后期与大圆满的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

“轰——”

一声巨响，青光爆碎！

徐渊施展的光盾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炸裂，狂暴的灵力冲击将他整个人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广场的石柱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而那道乌光，虽然被削弱了大半，却依旧携带着致命的余威，笔直射向后方的陆旭！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张光正以“用刑”为借口，到徐渊阻拦，再到他趁机以“清理门户”为名悍然出手重创徐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其余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目的始终明确：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以看似“师出有名”的方式，将陆旭这个杀人凶手彻底抹杀！

眼看那道致命的乌光就要将陆旭吞噬……

一个平静而深邃的声音，终于响起：

“张光正。”

“此地，是戒律堂。”

“要杀人，问过本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