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不欲动手,可既然劝说无果,那就只好强行进门。
一身筑基初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灵压如潮,空气陡然一紧,四周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在他想来,这点实力,哪怕对方是个有些背景的看门人,见识到也该知难而退了。
毕竟,这可是瞭望都郭家的福伯!
谁曾想,下一秒,一道拳影猛地破空而至。
沙包大的拳头,夹杂着风雷之势,直直朝福伯的面门轰去!
速度之快,几乎让他连防都来不及防!
“滚!少来烦我!”
这一拳,打得福伯差点连北都找不着,整个人犹如断线风筝般,被直接轰飞了出去。
他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勉强稳住身形,双脚砸在地面上,滑出数尺才停下,鞋底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的尖响。
若不是祁不岳临门一收,把力道压住了七分,这一拳恐怕早已把福伯当场打得鼻青脸肿、骨断筋裂,哪里还站得起来?
哪怕如此,福伯的胸口也像是被铁锤狠狠砸了一记,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仿佛在火烧水煮,疼得他脸色煞白,连站都站不稳。
这一幕,简直惊掉了郭家众人的下巴。
原本还一脸倨傲、盛气凌人的几人,此刻纷纷呆愣当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仿佛活吞了一整只苍蝇似的,满脸写着两个字:懵逼。
一个看门的下人,一拳把筑基初期的福伯打飞了?!
开什么玩笑?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郭明的眼角剧烈抽搐,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绿再发紫,眉头拧得像死结,喉结动了两下,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拳是警告。”
祁不岳抬手轻轻抖了抖衣袖,语气平淡中带着冷意,“下次若再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不打诳语,也不是虚张声势。好赖话都听不进去,那他也懒得再废唇舌。
“噗!”
福伯刚稳住身形,还未缓过神来,体内气血陡然翻涌,一口殷红的鲜血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染红了下巴与衣襟。
他捂着胸口,双眼瞪得滚圆,似是直到此刻才彻底反应过来,一张苍老的脸上写满震撼与不可思议。
“这……三爷……这小子是……筑基中期!”
声音沙哑,带着颤意,他强忍着剧痛,扭头向郭明禀报道,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把这句话挤出来。
“你倒不瞎,居然还能看出我的修为。”
祁不岳轻笑,毫不掩饰体内那沉稳厚重的气息,周身灵力流转,哪怕他没有刻意释放,也已如山压顶。
他在筑基中期沉淀多年,本是宗门之中颇有希望晋入高阶之列的天骄,结果为了还陈洛一份人情,甘愿隐姓埋名,退了宗门在这陈家看门。
想来还真是命运弄人啊。
“筑基中期……你在看大门?”
郭明的脸色变了又变,简直像调色盘倒了油彩,从青白到铁灰,最后凝固成一片死寂。
要知道,他的大哥郭不凡也不过才刚迈入筑基中期!
在整个瞭望都,那都已经是能排得上号的高手了!
而如今,在这个他们本以为根基薄弱的陈家大门口,竟随手就冒出一个筑基中期的强者……而且还是个看门的!
这,实在太离谱了!
“爹……你现在该明白了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郭碧春望着祁不岳,声音低沉而苦涩,低声提醒道。
她心中早已明白,陈洛之所以能斩罗雄、灭罗家,不是什么运气,也绝不是巧合,而是他本身就有这份实力、甚至更强!
这一刻,郭明如遭雷击,脑海里过去的一幕幕疯狂倒带。
从听闻陈洛之名开始,他还以为所谓“斩杀罗雄”的狠人只是个同名之人,或者某位藏头露尾的大能在替陈家出头,陈洛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可眼下看来,自己是错得离谱!
“我问你,你们家主到底是何修为?”
郭明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声音拔高了好几分,眼里尽是惊恐与震动。
“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啊。”
祁不岳翻了个白眼,笑得意味深长:“来这儿口口声声说是来答谢,怎么现在开始打探我家主的修为了?你到底图什么?”
他语气里带着调侃,却半分都没有要给出答案的意思。
这可把郭明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小子脑子是浆糊吗?!
沟通起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滚滚滚!别打扰我修炼,没空接待你们!”
祁不岳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态度相当直接,甚至都懒得再掩饰敷衍。
“你们的来意,我会替你们转告家主的,不过得等他出关之后了。”
话音一落,大门“砰”的一声重新关上,隔断了所有人的声音与表情。
郭明望着紧闭的大门,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整个人气得浑身颤抖。
他千里迢迢赶来丰海城,摆出十足诚意,甚至连低头哈腰的准备都做足了,结果却连院门都没踏进去半步!
堂堂郭家三爷,居然被一个看门的骂着赶了出来?
简直奇耻大辱!
“三爷……我们走吧?”
福伯勉强直起身子,干咳一声,直到现在才稳住体内的气血。
挨了祁不岳这一拳,虽然伤得不算严重,但郭明心里却堵得慌,总觉得有些不值当。
本就是带着诚意前来道谢的,结果没几句话就剑拔弩张,差点直接打起来,传出去可不是什么体面事儿。
他沉默良久,脸上神情阴晴不定,最终压下心中怒火,思索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
“都已经来了,这个时候灰溜溜地回去,也太不像话了。”
他说着,目光转向身旁的郭碧春:“你和福伯就留下来吧。”
语气虽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
“再怎么说,也得设法与陈洛见上一面。”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落在郭碧春耳中,却像一道冷冰冰的命令。
紧接着,郭明又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比先前更凌厉几分。
“碧春,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机会就在眼前,你自己要拿捏好,别辜负了这番安排。”
语气之中,隐隐已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郭碧春低垂着眼睫,脸色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该怎么做?
她该如何做?
她满腹苦楚,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仿佛哑巴吃了黄连,只能默默忍受。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底气去争、去做,连见陈洛一面都像是高攀,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所谓的“机会”?
但她不能不答应。
她知道,如果现在开口反驳,只会让父亲更加失望,甚至可能当场翻脸。
“知道了。”
她低声应了一句,像是在压着所有情绪,连音调都比平日低了半分。
留在这丰海城,再怎么不自在,总好过回到郭家去继续看他们的脸色行事,日日提心吊胆地过活。
听到她的回答,郭明这才勉强露出一抹满意的表情,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其余人,随我打道回府。”
话音落下,他转身上了马车,重重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返回郭家。
长街上车轮滚滚,烟尘四起。
夕阳斜照之下,那辆马车缓缓驶远,只留下一地沉默。
郭碧春与福伯站在原地,久久无言,最终默契地转身离开,在城中找了一处偏僻却清静的客栈暂住下来。
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期间,陈洛一直未曾露面,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直到今日,他终于从修炼状态中退出。
睁开双眼的一瞬,他神识轻轻一扫,便察觉到了院中气息的微妙变化。
身旁的刘雪还在打坐,他便未惊动她,只是俯身轻声叮嘱一句,随即推门走出小院。
刚迈出门槛,一道熟悉的灵气便扑面而来。
陈洛眼神微动,转头望去,竟然发现院子角落里那只幽冥白狐,正盘膝静卧,浑身泛起淡淡的妖光。
它居然在自己闭关的这段时间里,悄然凝聚出了妖丹!
一股清晰的金丹波动从它体内缓缓扩散而出,虽还略显稚嫩,但已是实打实的金丹境!
陈洛面露笑意,略带惊喜地开口:“可以啊,这么短的时间便凝聚出妖丹,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天赋。”
幽冥白狐听见他的声音,顿时睁开眼睛。
那双水灵灵的狐眼先是带着一丝警惕,紧接着却闪烁出欣喜的光芒。
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站起身,见陈洛面带笑容没有责怪之意,立马摇着蓬松的大尾巴,一溜烟跑了过去,蹭在陈洛腿边打转,眼神殷勤得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行了,别撒娇了。”
陈洛笑着伸出手指,轻轻在白狐额头上点了一下。
“你这点天赋,若没有好的法门引导,也走不远。”
话音刚落,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自指尖流转而出,瞬间没入白狐的识海之中。
幽冥白狐只觉脑中轰然一震,一套完整的妖族修炼法门仿佛天书一般灌注而入,玄妙至极!
它瞪大了眼睛,一张狐脸写满震撼与狂喜,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呜!”
它猛地匍匐跪下,四肢伏地,尾巴也规规矩矩地贴在身后,乖巧得不能再乖。
“这是在谢我?”
陈洛失笑。
这小家伙倒是学得快,见好就拜。
“行了,不必多礼,日后我不在的时候护住雪儿就行,好处少不了你的。”
话落,白狐连连点头,尾巴轻轻摇动,眼中尽是灵动与聪慧,显然是听懂了陈洛所言。
它没有丝毫犹豫地俯身行礼,那一副乖巧模样,看得陈洛也不禁嘴角微翘。
不多做停留,陈洛转身迈步离开小院,脚步坚定利落。
这一回,他打算先回陈家一趟。
许久未归,心中总隐隐有种预感,或许,会有不少事情正在等着他亲自去处理。
陈家虽暂时风平浪静,但在如今这风云暗涌的局势下,安稳二字不过是暂时的幻影而已。
刚走到宅门外,早已候在那里的祁不岳便迎了上来。
他神情颇为激动,见到陈洛后连忙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与自豪:“家主,我刚刚听说你出关了,正准备过去迎接您。”
“正好,我也打算去陈家,你来得也算巧。”陈洛点了点头,面上神色温淡,眼中却闪过一丝细微的满意。
祁不岳陪在一旁,一路将这段时间家族里的大小动静简明扼要地做了个汇报。
很快,陈洛便从他口中得知了郭家那点破事。
听完之后,陈洛神情微顿,随即轻笑一声,道:“干得不错,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有点骨气。”
他的语气虽轻,却隐隐带着几分赞许,目光也投向祁不岳的神色中多了几分肯定。
“以后,即便是赤风宗那边真有人登门,没有我的许可,也绝不许他们踏入我陈家大门半步。”陈洛语气一转,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落下命令。
祁不岳听罢,立马挺直了腰杆,毫不犹豫地拍着胸口保证:“家主尽管放心,我现在既然是陈家的人,就该尽职尽责,绝不会让外人有可乘之机!”
他语气斩钉截铁,眼中光芒炽烈,仿佛下了某种极为坚定的决心。
“嗯,不错。”陈洛微微点头,“这一次,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是当然!”
祁不岳咧嘴笑了笑,挠了挠头,露出惯有的憨厚模样,“再多的挫折也拦不住我想追随家族的那颗心!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只有站对队,走对路,才不至于被时代洪流卷得连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