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内的空间不大,只有十几立方米,却被分门别类整理得井然有序,显然不是随便乱塞的存储。
其中灵石、法器、材料、丹药应有尽有,价值惊人,仅那一堆高品质的赤阳晶,就足以换来一座三品灵脉!
更让陈洛惊异的是有数瓶丹药,其炼制水准竟高达八品巅峰!
他手中拿起一枚灵渊丹。
单是丹香便令人心神一震,这种层次的丹药,放在拍卖行哪怕一枚也要引起疯抢。
更别说在修士突破化神境的关键时刻,能起到生死一线的助力作用!
陈洛目光微凝,手指微微收紧。
以他如今的见识与阅历,不难判断出,这些丹药、这些灵材,绝非父亲那时的身份所能拥有。
即使是他父亲身为陈家嫡系,在当年那种资源紧张的家族体系中,也断不可能独自积攒下如此丰厚的底蕴。
“这些……不像是父亲自己积攒的,更像是有人提前为他铺设好了一条通往更高境界的道路,只可惜,路还没走完,人就已经……不在了。”
陈洛闭上双眼,神情平静却沉重,仿佛在默默替父亲惋惜。
他不禁再次回想起父亲生前的种种细节。
那个总是面带温和笑容、对他循循善诱的中年男子,似乎从未跟自己说过一句有关修炼上的抱怨。
但如今看来,他或许早已背负了太多沉重的秘密,只是不愿让年幼的儿子知晓。
眼前这一枚戒指,便是他最后的遗愿,是他未竟的志向,是留给儿子的一份沉默而深沉的馈赠。
陈洛喃喃自语,分析着对戒指的猜测。
“怪不得娘亲要把戒指藏起来……若是让那些畜生知道,估计连我都活不成!”
陈洛低声喃喃,语气中满是复杂与庆幸。
他微微一顿,神色重新恢复平静,缓缓收回心神,将那枚泛着微光的戒指重新藏入衣襟深处。
无论这枚戒指里头藏着怎样的秘密,对如今的他而言,意义其实已经不大。
此刻的他,已非当年那个任人欺凌、满腔仇恨的陈家少主。
大仇得报,心中多年来那根尖刺终于被拔除,随之而来的,是空前的清明与冷静。
未来的修行之路,他自有更适合自己的方式,而不是寄望于这突兀出现的戒指空间。
至于戒指里到底藏着什么,陈洛并没有深入查看,也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刘雪。
刘雪站在他身侧,美目望着他,清澈温柔,沉默不语。
她并没有追问戒指中藏有何物,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好奇或打探之意。
她只知道,陈洛无论要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因为她心里清楚,他是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家主!想我了没有?你当初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就在两人静立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声爽朗至极的笑声,语气中满是亲热与调侃,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
那声音一出现,就仿佛春风吹进屋檐下,瞬间扫走了之前的沉闷。
来人正是祁不岳,这家伙脸上都快笑开花了,嘴角咧得老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走路都带着风,看得出来心情极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洛嘴角微扬,淡然一笑。
从这家伙的反应来看,赤风宗那边……多半已经知晓了玄灵门的变故。
只是可惜了,这个昔日堂堂宗门,终究还是落到了这般地步。
眼里除了权势与利益之外,竟再无半点宗门风骨,令人唏嘘。
陈洛轻轻摇头,没有再多想。
他将手中那块已然泛旧的灵牌安置妥当,拍了拍衣袖,转头牵起刘雪的手。
“走吧,咱们出去看看赤风宗的人,这次又打着什么主意。”
刘雪点头应声,指间顺势回握了一下陈洛的手。
二人并肩走出院门,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却也透着几分不动声色的寒意。
院外已站了三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祁不岳,除此之外,陈洛一眼便认出他身旁的花慕琴,以及廖落樱。
三人气质各异。
祁不岳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满脸写着我是来蹭饭的。
花慕琴一袭淡粉长裙,眉眼柔婉却藏着一丝难掩的怅然。
廖落樱则一身素衣,端庄冷峻,目光清明,气场分外凌厉。
陈洛才一现身,花慕琴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脸上。
而当她看到他身旁的刘雪时,眼底闪过一道极淡极快的落寞与黯然,旋即又迅速压下,恢复从容。
这一点微妙的变化,哪怕只是一瞬,也没能逃过陈洛的眼睛。
但他没有点破。
这世上的许多事,本就无解。
若不是当初他在玄灵门一剑斩杀罗雄,怕是今日的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
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等对话。
回想起那段被玄灵门压迫、驱逐的屈辱经历,花慕琴心中五味杂陈。
而她上一次回去之后,更是被宗主祁风强行闭关,几乎是以软禁的方式切断了与陈洛的所有联系。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次能再度出现在陈洛面前。
至于祁不岳,那张憨笑的脸上虽写满尴尬,但更多的是庆幸。
他清楚,陈洛能活着站在这里,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奇迹。
更何况,如今的陈洛,早已非昔日可比。
“陈家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没等气氛沉默太久,廖落樱主动开了口。
她语气沉稳、礼数周到,说完还不卑不亢地朝着刘雪微微抱拳,神色恭敬而不失分寸。
“这位应该就是陈夫人了吧?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貌美双绝,国色天香!”
“仙子过奖,与你相比,妾身还是差了些许。”
刘雪轻轻一笑,眉眼温婉,同样回了一礼,举止端庄得体。
她明知廖落樱这话或许只是客套,却也不失分寸地应对了回去。
她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更不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赞美便心生骄矜。
陈洛站在她身旁,神色淡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在三人之间轻轻扫过,显得极为从容。
“看来你们是都已经知道了吧,如此之快,消息确实灵通。”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玩味,但其中分量却不轻,瞬间让气氛变得微妙了几分。
廖落樱表情略微一滞,目光闪烁了一下。
没想到陈洛会直接开门见山地指出这一点,几乎就差明着说,你们赤风宗,动作还挺快。
一时间,她略感尴尬,却也只能强行稳住神色,缓缓道:
“陈家主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玄灵门的事情毕竟太过重大。况且除了我们以外,整个地灵洲怕是已经有不少势力在暗中调查了,只不过……我们运气好些罢了。”
说完这话,她也只能默默舒了口气。
明知此刻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毕竟赤风宗当初的决策,在陈洛这里实在站不住脚。
一旁的刘雪轻轻收回视线,眼中多了几分淡然与从容。
陈洛所说之事,她何尝不知?甚至整个赤风宗,都明白自己如今出现在陈府门口,是带着几分低姿态与示好的意味。
否则,祁不岳怎会直到今日,才被“放”回来?
她心中清楚,宗门的算盘打得很响。
只是如今的局势早已变天,再不是赤风宗可以高高在上、随意评判左右的时候了。
祁不岳也知道此事微妙,一听气氛沉默,立刻挠了挠后脑勺,笑嘻嘻地开口打圆场:“家主,这可不能怪我啊,要怪也只能怪我那老爹。他不肯放人,我可是天天挂念着这边,都想着回来跟你学枪法的呢!”
他这一句一出口,气氛果然缓和了不少。
陈洛看着他,嘴角弯了弯,似笑非笑道:“别人我可能不信,但你这家伙的话,我倒还真觉得不假。”
说完,他顿了顿,似是有意又似是无心地补了一句:“只不过,你这次,不会还跑吧?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了。”
听到这话,祁不岳如被点穴般站直了身子,连连点头,脑袋都快成了拨浪鼓:“不跑了不跑了,回家主,这次我是真的想明白了。我已经退出赤风宗,以后就是咱陈家人,哪怕我那老爹再气得跳脚,我也不可能回去了。”
“那就好。”
陈洛微微颔首,眼神中没有过多波动,只是淡淡道:“正好家里最近缺人手,你先接替孟兄他们的位置,负责看家护院。至于枪法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
他这话说得平静,却也显然是对祁不岳的一种考察与安排。
对方当年来学艺,走得匆忙,陈洛虽未言语,其实心中已有计较。
今日能回来,是情;愿意留下来,那便得守住分寸。
“好!家主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我定不辱使命,绝不会让家里丢一针一线!”
祁不岳神情郑重地答应下来,说罢便拱手一礼,转身小跑着离开了,神色既轻松又有些兴奋,仿佛终于摆脱了什么束缚。
刘雪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道:“他虽粗枝大叶,却是真心。”
“我知道。”陈洛微微一笑,眼中多了几分温和。
看着祁不岳远去的背影,他心中忽然泛起些许莫名的触动。
也许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步步为营,有时候,一个真诚的决定,反倒比权谋百计更让人心安。
如此,陈洛目光回转,落在了廖落樱和花慕琴身上。
“二位仙子这是何意?祁不岳好歹还是我陈家主管,二位这是单纯想做客,还是另有图谋?”
陈洛这话一出口,语气平静却冷冽,仿佛裹着寒意的春风,看似客气,实则却将人拦在了门外。
如此直截了当,反倒让廖落樱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堂堂赤风宗宗主之女,自小便被众星捧月,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
在她想来,即便陈洛不亲自出迎,至少也该安排人奉茶设座,哪怕只是礼节上的过场也好。
可如今,站在陈府大门前,她和花慕琴连踏入门槛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还被“客气”地质问来意,这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廖落樱脸色微僵,目光中浮现出几分愠色,却不好发作。
相比之下,花慕琴就更尴尬了。她与陈洛仅有一面之缘,勉强算得上点头之交,若不是门中长辈特别叮嘱,她此刻还在赤风宗闭关。
如今被硬拉着一同前来,本就心有不安,如今面对陈洛冷淡的态度,更是无从开口。
刘雪此刻站在一旁,始终未曾插话,只是唇角含笑,目光温婉之中隐含几分调侃与欣赏。
夫君这一招,可谓干脆利落,连半点情面都不留。
堂堂赤风宗来客,来到陈府门前,不但没有奉茶落座,连个正眼的接待都没有。
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被夫君一句话压得粉碎。
热脸贴上冷屁股,这滋味,想来也不太好受吧。
两女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陈洛见她们迟迟不作声,眉宇间愈发淡漠,也没了多余的耐心。
他袖袍轻摆,语气平静而又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决断:
“若二位确有要事在身,不妨直言。若无其他事,那便请回吧。我与夫人正欲闭关修行,可不能误了时辰。”
这话一出,便不再是委婉的逐客,而是赤裸裸的下了逐客令。
廖落樱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至极,先前还有几分期待,想着是否可以暂留陈府,借机增进同陈洛的关系。
甚至打听一些“天澜密境”的消息,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连“赐座”都没有,更别提留下来交谈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花慕琴,目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求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