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探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正厅,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根本不管此时场面紧张,径直扑倒在地。
“家主!玄灵门出事了!罗家、宗主、还有……还有老祖,全都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郭明皱眉,显然不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
探子声音发颤,像是刚从修罗地狱里逃回来似的,“玄灵门已经变天了!是一个叫陈洛的人,他……他一个人灭了整个宗门,连罗家都没能逃!”
话音落地,全厅死寂!
所有人仿佛同时停止了呼吸,空气仿佛凝结,连墙角的蜡烛都似乎不敢再跳动。
“你说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整座大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郭不凡更是瞳孔剧烈收缩,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像被雷劈中一般,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地灵洲范围之内,金丹境强者本就极其稀少,屈指可数、凤毛麟角!
如今一下子被杀了两个,这消息的劲爆程度,不亚于一颗陨石坠落王都,整个修行界必然要掀起轩然大波!
“又是陈洛?!”
郭明终于回过神来,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疑惑,“地灵洲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叫陈洛的?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郭不凡没有立刻作答,只是沉吟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眉宇之间满是凝重与迟疑。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或许……这只是个巧合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没有太多底气,更多像是在安慰自己。
在他看来,陈家那个陈洛虽然天赋出众,修炼进境极快,年纪轻轻便能横扫同辈,已属妖孽之流。
但能斩杀罗雄的存在?
那可是堂堂金丹境的霸主级人物,整个地灵洲都少有敌手!
任凭陈洛再如何逆天,也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
二者之间,修为、经验、战斗积累,简直天壤之别,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郭明却有些坐不住了,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传言中,那杀人者也是个青年模样啊,而且还叫陈洛,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已经开始在心里推演各种可能性。
郭不凡闻言冷哼一声,眉头微挑,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你啊,还是太容易受风言风语影响了。”
他语气略带训斥,“修士的境界一旦到了某种高度,容貌年轻早已不是新鲜事。返老还童是自然现象,真正的大能之辈,常常是鹤发童颜、童貌白须,那年纪和模样,可不能一概而论。”
他说着,伸手抚了抚胡须,神情自信满满,“一个名字,一个长相,又怎能代表是同一人?你太想当然了。”
“你这么一说……也对。”
郭明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迟疑,但终究没再继续质疑下去,选择了相信郭不凡的判断。
毕竟他们这些家主、长老,最忌讳的便是被流言牵着鼻子走。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现在才传来消息?”
郭不凡重新收敛神色,语气低沉,一字一句地问向跪在地上的探子,眼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探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低头禀报:“就在昨日,这事儿还是从玄灵门内部传出来的。据说……现在玄灵门已经换了门主,由原来的大长老邱其破继任,原宗主以及罗家众人,全军覆没!”
郭不凡眸光陡然一沉,语气也随之变冷:“换门主?邱其破那老东西向来唯利是图,能在这个节骨眼顶上来,只怕早就想好该怎么投靠新主了。”
探子吞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地继续道:“还……还有传言说,那位陈洛在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不少玄灵门的女弟子……”
“哦?”郭明眉头挑了挑,神色变得古怪,“这意思是……他是要收来当鼎炉?”
探子低下头,不敢乱说,只是点了点头:“外头的消息确实是这么传的,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郭不凡摆了摆手,语气森然:“不管真假,立刻派人去打探!我要知道关于这个陈洛的所有信息,从出生地、家族背景到修炼功法、战斗经历,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是!属下这就去办!”探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郭不凡站起身,背负双手,缓缓踱步,眼神深邃而凌厉。
金丹境,那可是真正能引发权力地震的存在!
在整个地灵洲,任何一个金丹强者的崛起,都会像投下一块巨石,让整个修炼界泛起滔天巨浪!
若陈洛真是那个杀了罗雄的狠人……
那么,郭家,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之为敌!
相反,哪怕只是稍微能搭上一点关系,都可能成为郭家翻身的契机!
更别说陈洛可是能斩杀罗雄的狠人!
“另外……”
目送探子离开后,郭不凡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一贯的沉稳冷峻,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郭明身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意味。
“三弟,你们家的其他婚事,暂时都停一停吧。”
郭明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除了郭碧春,他膝下尚有一女,不仅容貌极为出众,气质更是雍容典雅,在整个郭家年轻一辈中,都堪称最为出类拔萃的存在。
而且放眼整个瞭望都,她那名声也是响当当,甚至被誉为“七大美女之一”,有无数修士梦寐以求,却始终高不可攀。
“大哥,你的意思是……”
郭明眼睛一亮,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他已经隐隐猜到了郭不凡的意图。
陈洛在玄灵门大开杀戒,斩金丹、毁宗门,还顺带带走了一群貌美的女弟子,行为不言自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此人修为通天,实力恐怖到无法想象,且年纪轻轻,气度不凡。
若真能通过女儿结交,哪怕只是攀上一点边,也是一飞冲天的机会!
郭不凡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话语轻描淡写,却又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过是些许念头而已。最后到底有没有那份缘分,还得看小辈们的造化。”
听到这话,郭明哪里还会犹豫?恨不得立马就把女儿打包送出去!
别说是牺牲一桩婚事了,就算让他倾尽家族资源,也得换取一个结交金丹境强者的机会。
他心中兴奋无比,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是,机缘自有天定,我回头就让小女闭门修行,好好调养心性,等候大哥吩咐。”
郭不凡见状,眼角含笑,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番回应。
郭家如今正是瓶颈期,若想更进一步,单凭现有底蕴远远不够。
而陈洛,一个能手刃罗雄、震慑玄灵门的存在,若真是青年才俊,那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一桩姻亲之事,换取一座靠山,何乐而不为?
而此时,坐在一侧的郭碧春,自然也听到了几位长辈的谈话,尽管她面色平静如水,神情淡漠,实则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陈洛……是他吗?”
她目光低垂,纤长睫毛轻轻颤动,心底却在疯狂回荡那个熟悉的名字。
当初在城外山林遭遇邪修,是他从天而降,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那时候,她便感觉陈洛不凡。
只是那时,哪怕她再怎么高估,也没想到他竟强大如斯!
一剑斩金丹,覆灭宗门,说出罗雄必死的誓言时,竟没有半分虚言!
“恩公实力滔天,可为何老天爷偏让我生不逢时……”
郭碧春眼神一黯,轻咬着唇角,心底泛起阵阵酸意与无力的苦涩。
她并不妄想高攀什么权势,也并非真的要终生不嫁,只是明知那道背影遥不可及,再努力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这才说出那样的话罢了。
可如今,家族为了利益,或许会逼她甚至其他姐妹去争取机会,这让她心里百味杂陈。
正在此时,郭不凡已收回目光,看向郭碧春,语气柔和几分:
“碧春,陈宇已死,此前那些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大伯也不再追问,只盼你往后能好好生活,不必再沉浸于过往的伤痛中。”
他语气温和,但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以后,也莫再说什么终生不嫁的胡话了。你还年轻,人生路长,大伯希望你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郭碧春低着头,唇角动了动,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碧春明白。”
郭不凡见她顺从,也不多言,而是转头吩咐郭明:“此番过后,若有机会,就让三弟带上碧春,一同前往,向她那位恩公登门谢礼。”
“我们郭家人行事,礼数不能失,尤其是对有恩之人。”
郭明连连点头:“大哥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郭碧春欲言又止,眼神闪烁不定。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我不知道恩公住在何处。”
这话一出口,场间又是一静。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时,一旁一直静默伫立的福伯忽然迈前一步,拱手低声说道:
一旁的福伯开口:“无妨,大不了我再跑一趟东陵,问出陈洛的住所来还是简单的。”
“如此甚好,那便辛苦你了。”郭不凡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话音刚落,福伯便恭敬地躬身应下,随后缓步退下,步伐稳重中带着一丝急切,似乎他也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并不轻。
郭碧春站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但那双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中却波澜起伏。
她目光追随着福伯离去的背影,又悄然落回陈洛身上,神情复杂。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如今的修为、身份、处境,早已配不上眼前这个男人。
别人或许还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但她心中明明白白,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早已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天平。
而她同样也知道,陈洛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一句责备都没有。
那种沉默,不是冷漠,而是一种看穿、一种怜悯,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返回丰海城的路上,陈洛始终沉默。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一眼郭碧春。
回到陈家后,他并没有立刻处理宗门的事务,而是亲自动手收拾出一处僻静小院,将其打理得整洁如新。
院中石桌石凳一尘不染,檐下挂起风铃,清脆声响在风中飘荡。
这处小院,是他专为安置父母灵位而准备的。
他把香炉摆正,檀香点燃,亲自将牌位一一擦拭干净,手指触碰到那一块木牌时,心中酸楚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陈洛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父亲的灵位下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缝,像是年久风化留下的痕迹,但那裂缝却似乎另有玄机。
他微一用力,果然发现那竟是个精巧的暗格!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陈洛迟疑片刻,终是伸手打开了那道隐藏已久的机关,从中缓缓取出了一枚泛着幽黑光泽的戒指。
那戒指通体黑如墨玉,色泽内敛深沉,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灵纹,隐约间有光晕闪过。
“这就是当年公公留下的那枚戒指吧?”一旁的刘雪低声惊讶。
“应该是。”陈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恍然。
他一直都记得母亲说过,父亲生前留下了一枚极其珍贵的戒指,是他毕生最重要的东西。
然而这么多年,全家上下翻遍陈宅都未曾找到,没想到竟然藏在了灵位之下!
而母亲当年为何选择将它藏得如此隐秘?
为何在临终前也没有对自己提起过分毫?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陈洛不禁陷入沉思。
或许,那时的自己年纪尚小,若知道了这枚戒指的重要性,早已被人算计套走,届时,不但戒指保不住,自己恐怕也难有今日之成就。
思及此,陈洛暗自摇头,不愿再纠结这些陈年往事。
既然已经发生,就没必要再浪费精力沉溺于悔恨。
他闭上眼,神识没入戒指之中。
下一刻,整个人陡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