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纷纷大喊,慌张中带着怨毒,像一群被逼入死角的野狗,叫得凶却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要知道,修士的修为,是根本,是命脉,是尊严!
废去修为,不仅意味着战斗力尽失、寿命断绝,更代表着一生心血毁于一旦,日后连普通人都不如。
更何况,陈家这些年依仗陈青山的修为横行东陵,得罪的势力不计其数,靠的就是筑基中期的威慑力才得以保全。
若陈青山修为尽废,其他人也废,那将来那些仇家逐一上门,到时候别说抵抗,恐怕连投靠都没人敢接!
这简直就是要让整个陈家跪着活、慢慢死!
陈青山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陈洛。
他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可陈洛竟敢要求他们自废修为?!
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孽障!”
陈青山怒吼出声,双目赤红,终于再也忍不下去。
“你真当老夫不敢动手?!”
“你欺我太甚,既然横竖是死,老夫便与你拼了!”
他暴喝一声,浑身灵力猛然爆发,筑基中期的气势如同火山爆裂般席卷而出!
掌中灵力瞬间凝聚,旋即化作一道炽烈灵印,挟着雷霆之势直扑陈洛而来!
这一掌,已然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不仅是击杀之招,更是一掌搏命!
速度之快,连空气都爆鸣作响,陈家众人根本没看清,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毁灭气息已然扑面而至!
“找死。”
陈洛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眼中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只有冷意。
他连剑都未拔,甚至连手都没抬起,脚步未挪半寸,只是微微一震。
轰!!!
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天塌般倾轧而出!
金丹境的气息,如同实质般重重镇压下来,犹如洪水猛兽,瞬间将陈青山的全力一掌强行崩碎!
那恐怖的气息,根本就不是筑基能够抗衡的存在!
“什么……?!”
陈青山瞳孔猛缩,惊骇之下尚未退开半步,只觉全身气血逆冲,一股无形的劲力猛然轰击在他身上!
咔嚓!!
一道骨裂声响起,他整条手臂瞬间被震断!
整个人更是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一旁的檀木柱上!
轰!
柱子剧烈震颤,灰尘四溅,陈青山身子一软,重重落地,膝盖跪地,双手撑着地面,脸色煞白!
“噗!”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又是连吐三口,口中腥甜,气息奄奄!
体内经脉早已在刚才那股压迫下寸寸崩裂,丹田内灵力尽失,宛如被人彻底抽干了精气!
他面如死灰,抬起头时,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你……你……”
他的声音哆嗦着,却再也无法骂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只是筑基的陈洛,怎么短短时间内便突破到了金丹之境?!
而且是那种气息凝实、杀意内敛、远胜同阶的强大存在!
这根本不是人!
陈青山浑身颤抖,身躯止不住地抽搐。
他终于意识到,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就输了。
而且输得彻底!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一身修为!”
经脉尽毁,丹田碎裂,陈青山脸上神情一寸寸崩塌,满是绝望的眼神凝固在脸上。
他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嘶吼,声音沙哑刺耳,仿佛要将心头的不甘与怨愤全数吼出来!
“啊!!!”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般屈辱的姿态倒在自己孙子手下,连反抗都做不到,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未曾碰触!
本就打算一同出手的陈行、陈平、陈远几人,在这一刻皆被吓得身形一震。
脚步下意识地顿住,手脚冰凉,脖颈僵硬得连一点转动都变得艰难。
他们本想以众人之力,拼死搏一场,哪怕被杀也绝不坐以待毙。
可眼下,陈青山这一掌在陈洛面前形同儿戏,毫无反击之力,瞬间便被打得修为尽废,这让他们如何还有胆量继续动手?
若说刚才心中还存着侥幸,如今见到陈青山如一滩烂泥般摔倒在地,手脚抽搐、鲜血狂喷,那点侥幸便如泡影般被彻底击碎。
而陈家其他人,一个个面色煞白,心头发颤,神情中带着恐慌与惶惶不可终日的绝望。
他们原本将希望寄托在陈青山身上,只要这位家主还能站起来,哪怕出手卑鄙一些、趁其不备,也许还能逆转局势。
可谁料这般结局,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他连陈青山老爷子都压制了,这、这根本不是筑基能做到的事情!”
“金丹……他是金丹修士!完了,我们全完了!”
人群中低声议论不断,有人颤抖,有人眼圈发红,更多人直接跪地。
求饶的话在喉咙里打转,却又不敢轻易说出口,生怕被视作挑衅。
陈洛却始终没有开口,仅用一双淡漠如冰的眼神缓缓扫视全场。
他不言,却比怒喝更具震慑。
“还想动手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冷得令人心悸,仿佛刀锋从每一个人心头划过。
“陈洛!”
陈行忽然发声,声音虽高,却掩饰不住他发抖的手指与结巴的语气,“我们可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做,就不怕你父亲泉下震怒吗?”
他这一句搬出了死者,希望能借父亲之名唤回陈洛一丝良知。
可陈洛冷笑了一声,眼角挑起一丝不屑:“你,也配提起我父亲?”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陈洛屈指轻弹,一道无形气劲如流光般射出,砰!
陈行只觉胸口一闷,紧接着腹部丹田如遭雷击。
一股无法控制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便仰面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啊!!我的修为!我的修为没了!!!”
陈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时间痛哭流涕,面如死灰,原本还有几分桀骜的面孔,此刻只剩惊恐和无助。
“陈洛,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陈远趴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却被一掌拍飞撞在柱子上。
“我们错了!不该欺你年幼!不该陷害叔叔……呃啊!”陈平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劲风擦肩而过,他整个人也跟着重重摔落在地。
三人如同死狗般瘫倒在地,身上衣衫凌乱,脸色惨白,气息虚弱,毫无生机。
陈青山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儿子们被逐一废去修为,整个人早已崩溃。
他想上前求情,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双手在地上挣扎着,泪水和血水混着泥土,映出一张彻底失去希望的脸。
而此刻,整个陈家大厅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跪了一地的陈家子弟,包括那些自幼跟着欺辱陈洛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嘴唇哆嗦,不敢出声,不敢抬头。
他们再不敢动一根手指,哪怕是个眼神,都怕被视作忤逆,被那个已经脱胎换骨、如神祇降世的男人斩于剑下。
至于其他陈家人,那更是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说话,更不敢阻拦。
他们只求陈洛别再迁怒于自己,大不了今后悄然离开陈家,只要能保住性命,离开又如何?
此刻的陈家,早已变得令人心生寒意。
陈洛的目光冷冽如霜,扫视全场,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钟,砸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从今日起,若能安分守己,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再敢动什么歪心思,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语气冷峻无比,仿佛一道判决,狠狠落下。
那些跪着的人们仿佛被死神亲临一般,背脊瞬间被寒意浸透。
原本想讨情的几位陈家旁支,此刻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一个眼神就能定人生死,这样的陈洛,是他们从未想象过的存在。
他不再是那个被随意辱骂、拳打脚踢的小子了。
他站在这里,强大如神,冰冷如刃。
陈洛收回视线,眼神在陈青山等人身上停留片刻,冷漠转身,对身侧的刘雪轻声道:“走吧,去取回爹娘的灵位。”
语气虽然平静,却让人莫名心酸,像是一种终于等待到的归还,也像是某种仪式的结束。
刘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侧,迈步随行。
两人肩并肩,穿过陈府幽深的回廊,踏过青石台阶,缓缓朝着后院而去。
周围的一草一木,对于陈洛而言都不陌生,可他却提不起一丝情感波动。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成长的地方,也是他被践踏、被折辱的地方。
那些记忆,如今只剩下刀锋一样的疼。
刘雪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却从那份淡漠中读出了太多藏得很深的情绪。
她没有劝,更没有问,只是更加默默靠近了一些。
她知道,有些伤痛,无需多言,能陪着他一步步走下去,便是最大的支持。
绕过廊角,走到西南角落,一座小院静静伫立,残破陈旧,与整个陈府格格不入。
这里,便是陈洛双亲的灵位所在。
往昔曾有人在此烧纸供香,如今却连一根香灰都不剩。
院门微掩,长满了青苔,破碎的瓦片在风中哐当作响,显得无比萧索。
陈洛推门而入,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眉头一皱,抬手一挥,护住了身后的刘雪。
院中堆满了破旧的椅子、陶罐、甚至还有被人弃置的破布,显然早已被当作杂物堆放之地。
刘雪皱起眉头,轻轻一挥袖袍,带起一阵细风,将四周的灰尘与蛛网吹散,露出早已模糊不清的地砖。
正屋之中,一座灵台孤零零立在中央,上头摆放着两块灵牌。岁月侵蚀下,那字迹虽略有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辨:
“亡夫陈晨之灵位”
“慈母温馨之灵位”
灵牌后方,还有一盏油灯早已熄灭,铜灯中干枯的灯芯,昭示着这里的冷清与遗忘。
陈洛走上前,缓缓跪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叩首,每一下都格外用力,额头磕在石砖上,隐隐泛出红痕。
三跪九叩,礼数周全。
这是他应尽的孝道,也是迟到多年的悼念。
他曾无数次梦到父母的容颜,却从未像今日这样清晰。
他们含笑的样子,他母亲温柔的眼神,父亲坚定的声音……
这一切,仿佛穿过记忆的洪流,再度浮现。
身后,刘雪悄悄地红了眼眶。她知道,这一刻于陈洛而言,有多么重要。
他不是在诉苦,不是在哀怨。
他只是在告诉父母,他终于有能力,能将那些欺他辱他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
“雪儿,来,见见爹娘……”
一直等在一旁的刘雪轻轻点头,模仿着陈洛的动作,恭恭敬敬地朝灵位行了一礼。
这是她以儿媳的身份,第一次正式见到自己的公婆。
虽为灵前参拜,却更要慎重,礼数自然不能有半分马虎。
她小心翼翼地跪下,双手合十,额头贴地,眼神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庄重和虔诚。
灵堂内香烟缭绕,陈洛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刘雪,眼中情意缱绻。
这些年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作为曾经的陈家之子,他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生死。
可此刻,当两世记忆交融,那些曾被掩埋在心底的往昔,如潮水般汹涌涌现。
过往恩情,儿时依偎,一桩桩一件件,无声地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