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行更是彻底崩溃,扑在凌梅的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
他声音嘶哑,眼泪混着鼻血从脸颊滑落,嘴唇都在发抖。
陈行痛哭流涕,嘴里一直在呢喃着凌梅的名字。
二人的子嗣此时已然哭成一团,跌跌撞撞地扑向那早已倒地的尸体,痛哭流涕,声声喊着“娘亲”、“母亲”,凄厉之极,哀伤之极!
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情绪也彻底失控。
“老东西!”
凌家长子红着眼,猛然抬起头,怒指陈青山,“别以为你陈家在东陵有点势力,就能在这耀武扬威,目无王法!”
“我凌家从今日起,与你陈家不共戴天!”
“我黄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黄家子弟也站了出来,怒声开口,“你陈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敢当众杀人?以为凭你一个筑基境,就能横行无忌?!”
凌家与黄家虽不是顶尖大族,但在东陵也算根基不浅,今日被人如此羞辱、当众杀子,这仇,怎么可能就此揭过?
他们能容忍别人插科打诨,看热闹起哄,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人倒在地上变成冷尸!
只是,陈青山的实力终究摆在那里,年岁虽大,却修为深厚,那筑基中期的威压仍旧镇得他们心惊胆战。
话虽然放得狠,但谁也不敢真动手。
只能恶狠狠丢下一句狠话,打打嘴炮,权当表态。
一时间,陈家门前血迹斑斑,尸体横陈,哭声、怒声、怒骂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得像一滩烂泥。
贵宾尽散,宾客避退,门前之地,一片狼藉。
而一手造成这一切的陈青山,此刻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身形都微微颤抖。
这一刻,即便是他这种活了半辈子、心机极深的老狐狸,也终于绷不住了!
他很清楚,今日之后,陈家的名声彻底完了!
别说荣光回归,就连日后东陵城中其他势力,都不会再真心与陈家来往。
凌、黄两家今日受辱之重,早晚会暗中报复!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如果现在不杀陈洛,他陈家连“活下来”的资格都未必还有!
这就是最荒谬的地方。
“陈洛……现在你满意了?”
陈青山咬着牙,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那一刻他真的恨不得将陈洛剥皮抽筋,但此刻,所有的恨意、愤怒,都只能死死压进胸腔。
陈洛淡然一笑,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满意?”
“她们的死活和我有何关系?”
“我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凶手和真相。”
他一字一顿,冷冷说道,“就算把陈家上下杀个干净,若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依旧不会罢休。”
这番话说得冷冽而刺骨,毫无一丝情感。
就好像那些血、那些命,对他而言不过是代价,而不是罪孽。
“你、你这疯子!”陈青山气急,胸膛剧烈起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有力的话来。
“既然你找不出凶手,那也好。”陈洛神情不变,语调平稳,“那就由我来找。”
他说着,目光如刃,冷冷扫过整个陈家上下。
“我母亲当年所中之毒,应为断魂散。此毒无色无味,日服三分,三年之内必死。”
“而真正能下此毒之人,必然掌握解药。”
“所以...”陈洛语气骤然一顿,寒芒在目中一闪。
“陈家上下所有人,今日都得服下断魂散。”
“吃了毒药还能活下来的,那便是凶手。”
“真相,我自己来取!”
此话一出,陈青山哪能接受,惊怒交加!
“你想让我们陈家全灭!你好歹毒的心!”
陈青山咬牙切齿地怒吼,声音中带着惊怒与恐惧,仿佛下一刻就要跳起来与陈洛拼命。
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陈家家主,而像极了一个失控的老头,只能靠愤怒来掩饰内心的慌张与无措。
但面对他的怒斥,陈洛甚至连回应都懒得给。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抽出长剑,剑身出鞘,寒芒一闪,一道森冷的剑意顿时充斥全场!
“服毒,还是去死,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他语气淡漠,却如九天寒冰,透骨生寒。
话音刚落,一旁的刘雪也缓缓迈步而出,眸中毫无波澜,手中长剑横空而出。
剑身之中隐隐有凤鸣之声回荡,清越高亢,震慑人心。
她本就修为不俗,如今全力释放筑基后期的气势,更是将整个陈家上下压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这一步,你们还妄想着继续遮掩?”
她语气冰冷,一字一句如剑锋般刺入人心。
“没有真相,你们谁也活不了。”
“若有人愿意坦白,那尚可饶命。若你们真的那般有骨气,也没关系,大可以一同赴死。正好,黄泉路上也有伴儿。”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谁都没想到,这位温婉貌美的陈夫人,此刻却如此凌厉果断、杀意凛然。
刘雪眼神坚定,她并非杀伐果断之人,哪怕她曾在宗门修行多年,也一直自持克制。
可今日,她看到了陈洛的眼神。
那种漠然,那种被压抑多年的仇恨,像是死水般沉沉地沉在他眼底,却又一点点沸腾。
她心疼,却不会拦。
既然他不愿妥协,那她就陪他一起杀到底!
让自己的夫君忍辱负重多年,这群所谓的族人,根本不配再活着!
她之所以站出来,只是不想看着陈洛一步步走向极端、成为杀人如麻的屠夫。
如果真到了无法回头的那一步。
那便由她来出手,将这一切了结!
“我……我说还不行么……”
忽然,一道战战兢兢的声音打破死寂。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站在人群边缘的陈行,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双膝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我说……我说了还不行么!”
他哭腔都带上了,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吓晕过去,“是……是凌梅下的毒!是三婶,是她干的!不是我!”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人群中一名中年妇人猛然跳起来,脸色骤变。
“这不可能!爹!怎么可能是娘亲?!”
陈宇猛然跪在尸体前,哭得撕心裂肺,“娘!你死得好惨啊!都是三婶!是她害死你的!”
“你骗人!你胡说八道!”凌梅的子女失控大喊,有的甚至想冲过去撕咬陈行。
现场一时间混乱不堪。
哭声、喊声、辱骂声交织成一片。
陈家众人此刻脸色各异,情绪分裂,场面骤然分成了三波。
支持凌梅、怀疑凌梅,还有保持沉默只想自保的一群人。
此刻谁还敢相信所谓“亲情”?
谁都知道,站错队就是死!
相比之下,倒是陈青山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不至于露出明显神色,但他那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了一点。
有“人”出来背锅了,就好。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是否冤枉,有人站出来认了,那就是答案。
只要陈洛愿意接受,他就能保住陈家大半人,保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族。
如今,真相是否属实,已经不重要了。
凶手是不是凌梅,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出来“担”这个位置,来平息这场杀意滔天的风暴。
陈青山低声喘了口气,喃喃道:
“你现在,满意了吧!”
陈青山的脸色阴沉如水,眉心紧皱,双唇紧抿,眼角不受控地跳动着。
他转过头,语气低沉而带着一丝强压的怒意:“如今你要的凶手已经找到了,人也死了,这交代,足够了吧?”
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某种妥协的意味,似是疲惫,又似乎在竭力维护着那点残存的尊严。
可陈洛闻言,却连正眼都未给陈青山一个。
他缓缓转头,将目光落在陈行身上。
眼神漠然,却压得陈行仿佛背脊冰封!
“当初你是否也有参与?”
平静无波的声音,却如锋刃插入心脏!
此话一出,陈行面色剧变,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当即哆嗦了起来,额头冷汗淋漓,脸色苍白三分,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关我什么事啊?我不过是……不过是偶尔撞见她买毒罢了!我又没亲手下毒!后来只是根据种种迹象推断出来,所以才……才猜到她想灭口!”
他说得结结巴巴,整个人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
这时候,他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只求赶紧撇清关系。
陈洛静静地看着他,表情毫无波动,也不打断,只等他说完。
待陈行声音渐弱,陈洛方才再次开口。
“那凌梅为何要下毒?难不成……真是为了那些遗物?”
他语气仍然平稳,但在众人耳中,却如利刃割喉。
据他所知,父亲所留下来的那点遗物,最多只是几件普通法器与低阶丹方,算不得珍贵。
若真是为了那些东西,便不惜铤而走险、杀人灭口,这动机……未免太轻了。
“这……这我哪知道去?”
陈行缩了缩脖子,声音发虚,“现在回想起来,也就只能猜是为了那些东西……不然还能图啥?”
“若不是你非要找出真相……这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
他咬牙,勉强挤出这句话,却不敢抬头去看陈洛的眼神。
全场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陈洛脸色不变,只是脚步缓缓朝前迈出。
剑未出鞘,却仿佛已有杀气扑面!
“退!”
不知是谁轻声喊了一句,下一秒,陈家众人纷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这一刻,谁都怕。
谁都知道,眼前这个陈洛,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打骂、卑微求生的弃子,而是一尊真正的杀神!
没有人敢保证他下一剑会不会落在自己脖子上!
陈青山额角青筋跳动,额头沁出细汗,他终究再也坐不住了,开口质问:“你还想怎样?”
他努力维持镇定,但声音终究还是有些发颤。
“你想知道的我们都说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凶手已经伏法,整个陈家都快翻天了,你还要怎样?”
“陈家终究是你的本家啊!你身上流着的,是陈家的血!”
“我们养育你多年,难道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咆哮,声嘶力竭。
可换来的,仍旧是陈洛那张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
“养育?”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浅的冷笑,眼神像是看着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你口口声声说养育,可你可曾记得,那些年我日日夜夜被打骂,被冷落,被逼着干最脏最累的活?”
“哪一次你站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
“哪一次你护过我半分?”
“我忍受了十几年的羞辱与折磨,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你现在一句‘我们养育你多年’,就想把这一切抹去?”
陈洛语气并不激烈,却像一道道寒刃,直刺人心。
全场鸦雀无声。
无一人敢反驳,无一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陈洛面无表情,眼神中有的只是漠然。
“放心吧。”
陈洛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陈家大院中,“你们这么怕死,我当然不会灭陈家满门的。”
他语气平缓,不带情绪,但越是如此,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陈洛转头看向陈青山,目光幽深如夜,语气骤冷:
“陈青山,领着你那些好儿子好孙子,全部自废修为。”
“这笔账到此为止。”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陈家众人无不色变!
甚至都还没等陈青山做出回应,陈行、陈宇等人就已经率先坐不住了。
“你开什么玩笑!自废修为?!”
“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
“对啊,废了修为,还活个屁啊!”
“你说不杀,可这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