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点实力,连雪儿的一剑恐怕都未必接得住。”
陈洛语气淡然,神色平静中却带着一丝轻蔑与调侃,那抹讥讽藏都不藏,直戳人心肺。
此言一出,陈青山脸色当即铁青,眉头剧烈一跳,下一刻便怒极反笑:“说大话谁不会?”
他眼中杀意翻滚,冷声道:“老夫比她,不过也就只差一线而已。”
这番话虽带怒意,却也透露出他内心的某种自负。
他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修炼数十载,论战斗经验、临敌应变,他自问从未怕过同境界的修士。
年轻人哪怕修为略强,终归火候未足,斗起来未必能占便宜。
哪知陈洛听完只是“呵呵”一声。
他连反驳都懒得再说,只是抬手抚了抚袖口,姿态轻松得近乎随意。
与其跟这种自欺欺人的人多费口舌,不如让事实来说话。
“算了。”
他收起笑意,忽然正色,“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今日之事,我便不再继续纠缠。”
陈青山眉头一皱,神色略有不解,却也没立刻拒绝,而是沉声道:“说。”
他的目光落在陈洛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似乎在思考陈洛的真正意图。
“我父亲!”
陈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陈家?为何你要如此对我们父子?”
他语气平和,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悲愤控诉。
一切,仿佛只是为了弄清一个尘封多年的谜。
这问题,他埋在心底多年。
如今人已归来,局势已逆转,他也不过是想要一个交代罢了。
陈青山听后冷哼一声,语气不屑而又带着几分刻意掩饰的恼怒:“哼!我夫人因他难产而死,这理由够不够?”
嗤!
话音刚落,空气中响起一道轻响,几乎在瞬息之间,一道璀璨的剑光划破虚空!
下一秒,众人便只听见“噗”的一声。
血光乍现!
陈宇整个人猛地后仰,手臂应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弧线,重重坠地!
“啊!!”
杀猪般的惨叫随之炸响!
陈宇瘫坐在地,抱着血淋淋的断臂,双目睁大,几欲炸裂:“陈洛!你这个疯子!你疯了!疯子!!”
他疼得浑身抽搐,眼泪和鼻涕瞬间糊满了整张脸,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的手!!我的手啊!!!”
他的嚎叫在大厅中久久回荡,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全场再次陷入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看着陈宇倒地惨叫的模样,再看那地上还在抽搐的断臂,全都屏住了呼吸,冷汗顺着脊梁往下直淌。
这一剑太快!
快到连灵力波动都没有!
快到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
“这……这怎么可能?!”
福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精彩。
“刚才那一剑,竟……竟然没有半点灵力气息?!”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陈洛那一剑,就像是凭空而来,没有酝酿,没有波动,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术法!
仿佛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就直接将人斩断了手臂!
福伯手指微颤,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几分。
他现在无比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冲动出手。
若是自己先前不识好歹,怕是现在地上横着的人就是他了!
他不过是个护送使者的客卿,何苦把命搭在别人家族的恩怨里头?
此刻再无一人敢质疑陈洛,就是个真正的杀神!
“吾儿啊!”陈远终于反应过来,痛声咆哮着冲上前,却在踏出半步后,猛地顿住了脚。
他眼中充满痛苦,但腿脚却一动不敢动!
生怕下一剑,就会砍到他自己手上!
本来,在今日大婚之后,他们这一脉就能一飞冲天。
陈宇娶了郭家之女,等于坐上通往顶层的快车道,整个陈家谁还能压得住他们?
陈远、陈宇父子二人已经盘算好,以此为跳板,将陈洛彻底踢出局,独掌家族大权,从此在东陵境内呼风唤雨、展现野心!
可谁知,一切的筹谋与幻想,都在陈洛归来之后彻底破灭!
不但好处全没捞到,反倒一父一子先后被斩断一臂,如今的陈家,再无他们插足的空间!
连自己保命都难,更别提什么“话语权”了!
“陈洛!你问的问题老夫已经回答,为何还要出手?!你简直放肆!”
陈青山脸色铁青,牙齿紧咬,几乎要从齿缝中迸出血来。
声音中满是怒火,怒发冲冠,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再怎么说,陈宇是他亲孙子,是他一手栽培、寄予厚望的陈家继承人。
如今断了右臂,别说练武、修炼,光是体能都不如寻常弟子!
他原本天赋就只是中下,如今更是等同于废人!
“你毁我陈家未来,罪不可恕!”
陈青山怒吼,恨不能立刻出手,却又始终忌惮站在陈洛身侧那位神秘莫测的女子,刘雪!
“老东西。”
陈洛却只是冷笑,眼中满是讥讽,“下一句话你最好别再撒谎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
他的声音淡然,却如同沉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你居然还好意思提我奶奶?”
“她如今的灵位,只怕仍旧积满灰尘,无人打理。”
“若不是你那所谓的‘家主脸面’,恐怕陈家早就将她的灵位连根铲除,甚至都不配供奉在祖堂吧?”
陈洛的语气越发冰冷,字字如锋,击在陈青山心口。
这些年来,他一次次忍耐,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不甘!
不甘父亲含冤离世,不甘奶奶死得不明不白,不甘母亲被逼走,他被当成弃子逐出家门!
如今,他回来了!
这些旧账,统统都得拿出来清算!
陈青山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整个人仿佛从喉咙堵了一口血吐不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年幼时不声不响的陈洛,居然一直记着这些细节!
更没想到,他敢当众揭破!
“你……”
“下一剑...”
陈洛忽然打断他,嘴角仍挂着笑意,可那笑容却带着森寒的杀机,“斩的,就不一定是手了。”
此话一出,陈青山顿时如坠冰窟,背脊一阵发凉。
他下意识地捏紧拳头,眼中一抹狠色一闪而逝。
既然局面已至此地,若不撕破脸,那自己陈家老祖的位置,将颜面尽失!
“既然你非要寻死,那老夫便成全你!”
陈青山怒极反击,暴喝而出:“你父亲根本就不是我亲手的!”
他猛然咆哮,脸上的表情已彻底扭曲,仿佛要将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彻底释放出来!
“他是野种!”
“是你奶奶和别的男人的野种!”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当年她私通他人,瞒着我怀胎十月,那孽种一出生,我亲自验过血脉,根本不是我陈家的血!”
“至于她怎么死的?”
陈青山眼中带着疯狂,“当然不是难产!而是生下那个孽种后,我亲手杀的她!”
“我怎么可能让一个背叛我的女人苟活?!”
“这些年对外说她难产而亡,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所有宾客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无比精彩,像是在听一场扯破脸皮的家族丑剧,却又不敢插话,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场荒谬而血腥的对峙继续发展。
陈家的长老们面色尴尬到极点,有的人已经低下头,有的人看向别处,似乎不想承认自己听到了什么。
而陈远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知道陈青山心狠,却万万没想到,狠得连亲手杀死自己的正妻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这……”
福伯也呆住了,原本他是来送亲的,结果愣是站成了吃瓜第一排!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风光满面的陈青山,居然也曾经被人带绿帽子?
陈洛的父亲之所以能苟活这么多年,想来也不过是陈青山为了满足自己那扭曲的报复心理,故意留他一命折磨。
否则,以陈青山那狠辣性子,早该让他尸骨无存、暴尸荒野!
但如今,真相一出,众人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若真是那样,那戴绿帽子的那人到底是谁?”
“该不会是陈家当年的哪位长老吧?”
“也有可能是陈青山最信任的兄弟……啧啧……”
人群低声议论,猜测不断,声音虽小,却仍被陈青山尽数收入耳中。
他的脸色,一瞬间就难看到了极点,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多年来,那件事他从未提及半句,对外只说妻子难产而亡,连陈家子弟都不知详情,谁能想到今日却当众被陈洛一步步逼出来?
一个自己最想掩盖的耻辱,就这样在满堂宾客面前彻底撕开!
那一刻,他只觉得胸口憋闷,若能一剑劈死陈洛,他绝不会犹豫半分!
“你满意了?!”
陈青山暴喝,声如雷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父亲是野种,你也是野种的后代!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满意了?!”
他咆哮着,情绪几近崩溃,语气中已不再掩饰恨意,脸色涨红,青筋暴起!
然而陈洛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眼神冷漠到极致。
他甚至懒得回应,只是眼皮一掀,寒芒一闪,又是一剑劈出!
“唰!”
寒光若电,剑意森然!
“哼!”福伯早有准备,见到剑光闪动便猛然上前,挡在陈宇面前。
他好歹是筑基修士,自信这一次能接下对方这一击。
“轰!!!”
可一声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嗡鸣,狂暴的剑气撕裂空气,刹那间将福伯的护体灵力直接轰碎!
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震飞出去,踉跄连退数步,差点撞到后方宾客。
“噗”
福伯强行稳住身形,却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他脸色煞白,双手轻颤,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狼狈得几乎站不稳。
而陈洛那一剑,依旧没有动用任何灵力,仅凭纯粹剑意便能重创筑基!
这一刻,福伯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尊杀神!
若他方才不是全神戒备,怕不是早就当场断臂,甚至……死于剑下!
想到这,他背后直冒冷汗,惊惧爬满整张脸。
太可怕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实力!
更恐怖的是,陈洛连杀意都没释放,就能将他击伤成这样,若是真动了杀心……
“看来我之前说的话,你一点没放在心上啊?”陈洛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却带着一丝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目光缓缓扫来,最后停在福伯脸上。
这句话,自然是说给他听的。
福伯顿时脖子一缩,额头冷汗刷刷直流。
“陈道友!”
他强作镇定,语气却已明显发虚,“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只是负责护送郭家之人前来迎亲的……若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陈宇被杀,我……我也不好交代啊……”
他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像蚊子般哼哼。
没办法,他现在是真的不敢硬刚了!
论身份,他只是客卿;论实力,对方轻描淡写就能重创自己。
继续横,那是找死!
可要是转身走人,也不是他能拍板的事……
他满脸为难,夹在中间横竖都不行。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陈洛声音冷得像是冰封千年的玄铁,“你若执意为了一个废人把整个郭家都搭进去,那就继续站在他那边。”
“要么带着你的小姐滚出去。”
“自己选吧。”
语气冷漠如霜,杀意却藏在每一个字中,这是他的最后通牒,也是福伯的最后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