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渐渐逼人,步步递进,“放眼整个地灵洲,敢与我郭家叫板的势力,可屈指可数。你年少轻狂,初出茅庐,老夫可以理解,不与你计较。但若一意孤行,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老夫今日以长辈身份多管闲事了。”
这番话听来像是劝说,实则是赤果果的威压,话锋已然逼近动手的边缘!
可陈洛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挑起一抹讥笑。
而一旁的陈宇早就憋不住了,脸色涨红,整个人气得额青筋直跳。
原本他还指望福伯挺身而出将陈洛一掌拍死,结果这老头子站出来半天,竟然在跟他打嘴炮?
这怎么能行!
“福伯!您跟他废什么话?”
陈宇脸涨得通红,语速都快了几分,咬牙切齿道:“他一个死爹没娘的弃子,养不熟的狼崽子,杀了就是了!陈家不需要这样的蛀虫!”
话音落下的刹那,场面一静。
福伯眼角抽搐了两下,差点没一巴掌把陈宇给扇翻!
这蠢货!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陈洛真的如他说的那样好杀,他会站在这里与之一言一语地试探?早拍死了!
结果这蠢货张口闭口就是杀了,一副天老大他第二的嘴脸,看得福伯只觉得眼前一黑,简直不堪入目。
不仅陈宇,整个陈家从上到下,在福伯心中也全打上了“愚不可及”四个字。
东陵第一世家?可笑之至!
这样一家自私狭隘、眼力浅薄的族群,也敢称大族?
反观那站在原地的陈洛,一人一剑,身姿挺拔如松,气息内敛如渊。
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站着,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感横亘在场中。
他不怒自威,无须张扬,光是站在那里,便似擎天之柱般让人心惊胆战!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郭家的千金,才配与世家联姻!
福伯此刻心中已然清楚:错的从来不是陈洛,而是陈宇,是陈家,是所有一意孤行、自以为是之人!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悄然叹息,为自家小姐感到深深的可惜与惋惜。
若她真能嫁给陈洛,才是此生之福,可惜啊!
就在这时,陈洛忽然轻笑了一声,目光却陡然变冷,那一抹笑意,带着冰霜般的杀意,瞬间冻结四周空气。
“好啊,好!”
他嘴角上扬,目光如刃,盯着陈宇道,“陈远想杀我,我断其一臂,你也想杀我,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陈洛的话声很轻,语气平静,却如死神低语般,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寒意。
陈宇面色煞白,腿都开始打颤了,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像卡了石子一样,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而陈洛,却已经开始缓缓向他走去。
那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他的命脉之上,让他几欲窒息!
陈洛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清晰得像刀刻般印在众人心头:
“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带着郭家的人马原路返回,今天这亲结不成了。”
“郭家若想牵连其中,大可以继续留下,当那出头鸟。”
陈洛的声音冷冽至极,仿佛从冰原深处传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他并未抬高声量,却仿佛在众人心头重重敲了一记钟,每一个字都像寒铁砸在胸口。
这一刻,整个天地都仿佛静止了。
无形的杀气如狂风般扩散开来,像是海啸前的死寂,四周气温骤降,呼出的气息都结成了白雾。
众人只觉得背脊发凉,寒意透骨,仿佛下一瞬便要血溅三尺!
“他……是真的要杀人了!”
那站在外围看热闹的宾客,此刻再没人敢出声,哪怕是原本议论纷纷的几位中年修士,也纷纷面色剧变。
下意识往后缩了几步,脚底像是钉了钉子一样,死死贴在地上不敢再挪动。
一时间,场中一片死寂。
福伯瞳孔骤然收紧,连袖袍下的手掌都不自觉地攥紧了些许,心头已然掀起滔天巨浪。
“好重的杀意……只是一念间,便已杀心顿现。”
他身为筑基境高手,岂会看不出来,此子心性何其狠辣,出手毫不犹豫,眼下若非有人拦着,他怕是早已挥剑斩人了!
年纪轻轻,却已杀伐果决,不见半分犹豫,简直……简直比那些久经战阵的老修士还要可怕!
再看陈宇,此时正躲在福伯身后,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双腿打颤像筛糠似的,根本不敢直视陈洛的眼神。
明明年纪还比陈洛大几岁,可他这模样,说是三岁孩童也不过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福伯心中暗骂一声,眼看着陈洛一步步走近,他却一动不动。
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
动,便意味着彻底撕破脸皮,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死局。
可若是不动,看着陈洛杀了陈宇,那也是大祸临头。
此刻的他,陷入了极度的进退两难之中!
“该死的陈宇!蠢货一个!”
福伯此时是真想甩手不管了。
从一开始他便察觉到陈洛不凡,只是没想到这份不凡竟是如此恐怖。
若真动起手来,他恐怕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一声暴喝自陈家内院遥遥传来,带着震慑之势,滚滚音浪直逼而来:
“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人随声至,一道灰袍身影御风而落,凌空而降,稳稳落在陈远身侧,周身灵力外放,衣袍鼓荡。
来人正是陈家现任家主,陈青山!
这位在东陵境内威震一方的老祖,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出面!
“陈洛!”陈青山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今日之事,你也差不多该消气了!”
“打伤长辈,毁马斩臂,闹得满城风雨,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收手吗?”
“只要你现在停下手,不再节外生枝,老夫可以做主,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陈青山顿了顿,目光在陈洛身上微微停留,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老夫甚至可以承诺,往后若你愿意回陈家,老夫也不会阻拦。”
“你想要的位置、资源、人脉,只要你说都可以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打量着陈洛的神情,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复杂之色。
事实上,从陈洛动手的第一刻起,他便已经在暗中观察。
只是一直没现身,是因为他不敢贸然断定陈洛真正的实力。
可当陈远那一臂应声而断的刹那,当陈洛那道剑气如无形神兵从虚空中斩落。
他就已经知道陈家,怕是真的养出了一条龙!
陈青山修炼半生,自问见过无数妖孽天才,可像陈洛这般神秘莫测、气机全无却杀意内敛的人物,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露痕迹之间,便可剑断先天之臂,不动声色之间,却又逼得筑基高手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是筑基初期该有的气魄与威压。
就算不是结丹,也绝对已立于筑基巅峰!
更可怕的是他还年轻得离谱!
“此子天赋、气魄、心性皆属上乘,若不夭折,日后恐怕连我也未必能压得住。”
陈青山眼神复杂。
而此时的陈洛,神情却波澜不惊,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淡漠地望着他。
那眼神,没有激动、没有恨意、甚至没有半分紧张与忌惮,仿佛面对的并不是整个陈家家主,而只是一个与自己平等对视的普通人。
那一刻,陈青山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这个曾被族人视作笑柄、流落在外的少年,如今已经脱胎换骨,成长为真正能够与顶尖强者抗衡的人物。
他已经足够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况且,陈洛现在不依不饶,招招逼人,言语之间全无退意,一看便知是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
他今天是带着目的回来的,绝非偶然,也绝非一时冲动。
他有自己的节奏,有自己的布局,一切从踏入陈家起,便已注定。
若处理不当,稍有差池,不只是陈远、陈宇两人,怕是整个陈家都要被他掀个底朝天!
陈青山不是没看到这一点,只是……他不敢赌!
在摸不清陈洛心思之前,他这位老祖怎敢轻启杀机?
若一击不中,引得对方彻底撕破脸皮,满门血洗,那后果绝非今日之事所能比。
更何况,单就陈洛方才那几次出手,足以说明一件事,这孩子,早已今非昔比!
他冷静、果断、锋芒内敛,出手狠辣却不失分寸。从气息到气场,从眼神到步伐,处处透出一股沉稳得近乎骇人的气质。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谁都能欺负的弃子了。
现在的陈洛,已然太优秀,太耀眼!
放眼整个家族,又有谁能与之比肩?那些他曾仰望的“长辈”,如今一个个被他踩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
陈青山暗自叹息。
若能将陈洛重新纳入家族,哪怕只是一纸名义上的归宗,那也足以保陈家百年无忧!
甚至不止百年。
若陈洛日后再进一步,结丹有望,元婴也非空想,那东陵陈家,便可一跃成瞭望道之外的又一顶尖大族!
到那时,谁还敢小觑陈家?
谁还敢只把陈家看作东陵偏角的一条小渠?
“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远却忍不住跳了出来,脸色扭曲,情绪几乎崩溃,“他都已经动手斩了我一臂,这样心狠手辣之人,你竟然还想着为他开脱?”
“此等毒蛇,怎能留下!”
他的声音沙哑而愤怒,面容狰狞可怖,仿佛随时都要再次冲出去与陈洛拼命一般。
啪!
陈青山眼神一冷,猛地一拍拐杖,怒喝道:“闭嘴!”
“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你先出手,难道还指望人家站着让你砍?”
“别忘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陈家子孙,身上流的,是和你一样的血!”
“你身为长辈,对后辈下杀手,如今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嚷嚷,你不觉得羞耻吗?”
陈远被一顿训斥,脸色更白,牙齿死死咬着,最终还是不敢再言语半句。
他心中自然清楚,陈青山之所以态度急转直下,不是什么突然良心发现,而是彻底被陈洛的实力打服了!
这种时候,说再多都没用。
在绝对的天赋与潜力面前,他这个“曾经的希望”,已经不值一提了。
他咬着牙,心中恨得发狂,但理智却强迫他沉默。
陈青山叹了口气,目光转回陈洛身上,神情复杂难辨。
“陈洛,老夫今日,已是退让至此。”
“你打伤族人、毁马断臂,婚事闹得天翻地覆,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你仍执迷不悟,继续在这里纠缠,那便是将整个陈家放在你剑下!”
“老夫如今劝你一句,是出于家族情份;可若你再步步紧逼,那老夫就只能以家主之责行事了!”
语气中虽仍带着缓和之意,但已然隐隐透出警告与威胁。
这既是劝解,也是最后的通牒。
陈青山心中很清楚,他身为一族之主,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这陈家就应由他说了算!哪怕是陈洛再强、再妖孽,也终究是小辈!
这天下的规矩,从来如此。
长幼有序,主次分明!
不管是陈远、陈宇,还是如今这强势归来的陈洛,统统都必须服从家族规矩!
哪怕你天资再高、修为再强,终究也只是“子侄辈”。
可惜,陈青山这番话说出口之后,等来的不是认错低头,也不是激烈反驳。
而是一道淡然、甚至有些轻蔑的目光。
然而,陈洛可不吃这一套,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
“真以为陈家是绝世大族,横压一方世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