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时代的车轱辘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暂缓或改变。
哪怕这个人是魂穿人士。
苏南星不在的这几日，院子里的邻里生活四平八稳，工作按部就班，没任何变化。
他是打人力黄包车回来的。
去的时候市局特勤所肖克亲自到奶站接人，显得重视又急切。
走的时候无人问津，连杨佳蓉也因为去某教授家检查身体状况而错过相送。
车夫大兄弟将苏南星送至胡同口，按照客人的要求没有挨近。
苏南星刻意想要低调，但走进胡同十多米，才恍然发现自己多余那些顾虑。
除了扎在人堆里边听八卦边纳鞋底的贾家老太太，他连个眼神都没得着。
这样也挺好。
清华园走一遭之前，苏南星空有赝品商城，系统是评鉴功能，除了评测结果之外，与现实社会没有任何瓜葛。
而清华园过后，有着大佬叶文婕的‘帮衬’，苏南星现在是身怀巨款，拥有这个时代最欠缺的物资。
194万8千多的积分，几乎可以称苏南星的物资量‘源源不断’。
锦衣夜行的情绪很顶。
苏南星感受到了这个时代有钱人的隐形压力。
像是所有人都在暗地里蛐蛐他，盯梢他似的。
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刀尖上跳舞。
拐回小空场，踩着台阶进金柱大门，过垂花门，回到自己小院。
东厢房北屋山枣红大马不在，车架子也不在。
李大爷不是去拉煤球，就是城郊捡枯柴了。
西厢房安安静静。
不是周末休息的日子，也不是下班的点。
三大爷阎埠贵和三大妈杨瑞华都不在家，倒是穿堂东的刘婶儿在前出厦角上忙活。
“小苏出差回来啦？”
“哎，刘婶儿，您咋这个点蒸饭呢……”
“我这不是给你院里仨工人忙饭呢嘛。”
刘婶儿笑得真诚，邻里间搭把手的事儿本就没啥说的，何况王师傅还许诺了3毛钱。
苏南星临时出差，按道理要给师徒三人置办每日一顿的饭食跟不上趟了。
找人托话说的是用粮票+钱来抵。
还以为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没成想人家为了工作效率，愣是找邻里帮忙。
要说对这个时代的把握，苏南星真比不得王师傅他们的游刃有余。
回到西跨院。
师徒三人都在地坑里忙碌，咚咚咚的响声此起彼伏。
苏南星好奇，喊了一声也弯腰往坑洞里钻。
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被王师傅迎了出来。
“东家回来啦？里边灰多，您要是想看，等晚些着才好。”
王师傅头发全是尘土，口鼻还被一块小方格子手帕系着。
苏南星虽然没彻底钻进去，却也一眼看到了里面的灰蒙蒙、雾蒙蒙。
“这是到哪一步了？”
苏南星退回来，好奇地问。
挖地窖这差事儿，他只会动嘴皮子，觉得自家缺这么个设备。
但具体怎么做，怎么挖，他一概不懂。
“回填呢，东家……”
王师傅指了指院子里原本堆砌的黄土，现在已经不多了。
“糯土层用了一小半，现在回填的是灰土层，主要功能是防返潮……”
“辛苦了王师傅，你看这工期还得几天？”
“今晚加加班，填完就行了，要是东家你有安排，换明天上午再干一会儿也成。”
“这样啊……”
苏南星捏了捏下巴。
他距离发饷还有四天，可王师傅他们干完了活，自己还得给人家结算50块呢。
剩下12块，得半年后确认地窖无碍才会结。
这不是苏南星不信任，而是王师傅契约上主动写的。
这年头手艺人干‘工程’都这个方式。
要是东家不满意，就得一遍遍返工，尾款还就真拿不到。
“王师傅，今天正常弄，明天上午再收尾得了，刚好我回来的匆忙，明儿把费用拿回来再结。”
“好嘞东家，那就照常干活，明儿再完工。”
或许是苏南星这个东家的待遇好，又是馒头又是豆腐乳的，师徒三人卯足了劲儿干活，工期竟然提前了。
这年代的手艺人真可爱啊，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换了改开之后，摊上这种‘好心东家’，说不得就要多墨迹几天，混两餐好的再走。
苏南星回屋转悠了两圈。
家里摆设依旧，床上的被褥也丝毫没有挪动或者躺压的迹象。
因为他们还得烧水喝，苏南星并没有锁门。
其实贵重东西他都随身带着，藏在净化空间里呢，但王师傅师徒三人的人品还是经受住了考验。
中午饭点。
苏南星踱步出门。
刘婶儿给王师傅他们热了二合面馒头，还有回锅的炖白菜，苏南星就没必要帮他们再重新准备。
走南锣鼓巷主街道往北，鼓楼站坐上大鼻子公交车到东直门外大街。
东直门外北后街南侧不远，挨着水沟、苇塘和北边一片菜园子的位置，有个野茶馆。
矮矮的几间土房，房前空地支着芦箔的天棚，砌土味桌凳，铺着苇编的席垫儿，砂包的茶壶，黄沙的茶碗，沏着紫黑色的苦丁茶。
“店家，上一碗烂肉面，大土山的冯师傅今儿没来啊？”
冯师傅便是收了苏南星订钱的木匠师傅。
地窖挖完，接下来就轮到屋里泥瓦粉刷和木匠的工作了。
好在这些都有木匠冯师傅联络，苏南星只负责掏钱以及检验成果。
“好嘞，客人一位，烂肉面一份！”
店家抽甩肩头搭着的抹巾，顺手把空桌擦拭，拿掉用过的茶碗。
“人刚才还在，这会儿估计出去干活了呢，客人有什么事儿尽管说，我帮您递话。”
茶馆里有各式样的‘专职经纪’。
负责郊区菜农和城里铺面的蔬菜买卖交易的叫菜经纪。
专门帮着找住处的，打听寻人的，还有帮着工匠手艺人揽活的……
“我姓苏，住南锣鼓巷，你一说冯师傅便知，让他明儿上午去家寻我便是。”
苏南星掏出1分钱，点在桌面上。
传话的店小二不白干活，1分2分都可，不给也行，因为木匠那边也会表示。
这属于潜规则，是传承二三百年的规矩。
“好嘞，保准今儿把话给冯师傅带到。客官还要喝茶吗？”
“一碗茉莉花。”
一壶没必要，他还得去奶站找王福申站长申请预支工资。
明天得给王师傅结50块。
要是顺利，就把杨佳蓉的35也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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