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阳派出所的人手有限,肖冉第一次审讯结束后,就被调到了县公安局的拘留室。
县局在迎宾大道和塔山大道交汇处,徐阳骑着自行车一路猛蹬。
抵达县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十多了,徐阳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往拘留室跑的时候,迎面撞见俞立和从伟峰。
“徐阳,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李所说,你不是被借调到市局了嘛?”
俞立嗓门大,震得从伟峰耳朵疼。
徐阳将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个大概,关于五省拐卖案和审讯刘和的具体内容没说。
“我回来就是想重新提审一下肖冉,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正好,让老俞陪你一起审,刚刚周队来电话了,我得赶去现场他们要调关于平安福利院附近仅有一处摄像头。”
从伟峰说完,独自一人骑着摩托车就出了县局大院。
徐阳望着从伟峰的背影暗叹,希望能有新的线索。
上次在跨省收费站的时候,徐阳调监控,差点被把他气死,实在太模糊了。明明距离没多远,却只能看到一个笼统的轮廓。
啪!
俞立一巴掌拍在了徐阳的后背上,喊着:
“你上次拜托人温婉化妆抓人,人抓到了也没通知别人?更别说感谢的话了。”
“害得人家专门跑医院找我问,害得我被王筱误会。”
听完俞立的话,徐阳连连道歉。
“确实是,最近案子太忙了,俞哥对不住。”
“行了,赶紧走吧,看你满头大汗火急火燎的样子。”
与市局的审讯室一样,县局的审讯室也在负一楼。
再次见到肖冉,明显苍老了许多,胡子丛生,头发跟杂草一般,双眼更是无神,走起路来像行尸走肉。
肖冉看见徐阳后,一个箭步奔来,却被拘留室的民警死死按住。
“警察同志,您找到我儿子了嘛?”
“他现在在哪儿?”
“过得怎么样?”
看着肖冉这副神情,徐阳下意识望向俞立。
俞力被徐阳盯着,心里有些发毛。
“看我干啥,我们可什么都没干,这老小子拘在这之后就天天对着墙自言自语的。”
“行了,赶紧去审讯室吧。”
县局的审讯室比市局的更狭小,只有一张警察审讯记录用的桌子,三张椅子。
桌椅的对面是一张特制的椅子,特制的椅子正下方有一副脚铐。
三人落座后,徐阳感觉远比想象中更拥挤。
双方只有一只脚的距离,简言之,如果徐阳发脾气的话,都不用起身,桌下一脚就能揣向对面。
而且由于特制椅子固定的缘故,椅子不会倒,外面隔着窗户压根看不见。
俞立拿出纸笔,填写好基本信息后,便示意徐阳可以开始了。
徐阳点头以示回应,随即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关于拐卖案的档案袋。
当然,这是复印版,原件在市局待着呢。
“肖冉,还记得这份档案嘛?”
“你儿子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但是已经有些眉目了,现在需要你重新回忆下,当时具体在什么位置找到的这份档案。”
肖冉皱着眉头耷拉着脑袋,认真思索着。
“我当时刚刚打扫完二楼客厅的血迹,在收拾那个男孩衣物的时候发现的。”
“在男孩的房间嘛?”徐阳赶忙追问道。
肖冉点点头。
徐阳盯着肖冉的眼睛,接着问:
“具体在什么位置?”
“不记得了,不过应该是用男孩衣服包着的。”
“我当时想着把男孩所有衣服都带走然后扔掉时,我一扯那衣服,档案袋从衣服的夹层里掉了出来。”
“一扯嘛。”
徐阳上下打量了一下肖冉的身形,将近一米七五的个子,如果要扯的话,那说明他口中扯衣服的那一层比较高,应该在衣柜的最上层。
正常而言衣柜的高度在2.2米到2.4米左右,最上层底板的高度少说在1.8米到2米之间。
肖冉一个成年人都需要将衣服从上面扯下来。
老房子拆后重建一直都是刘芳一个人在操持,刘和在阳城。
想到这里,徐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怀疑。
这档案不会是刘芳背着刘和偷偷弄的吧。
徐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然后又看了看肖冉继续问道:
“你对刘和了解多少?”
肖冉摇摇头。
“当时我朋友拍下的只有刘芳和我儿子的照片,刘和也是后来我四处打探刘芳下落的时候,无意间得知。”
“只知道他开了一家外贸公司,我本身就是跑船的,各种外贸公司听得多,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后来发现档案的时候,才隐隐猜测是刘和把我儿子藏起来了。”
肖冉神色认真,语气平淡笃定。
想来应该没有说谎。
徐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你听说过老鬼嘛?”
“老鬼?”
肖冉仰着脑袋,眼神四散,而后又皱眉沉思。
“我倒是听说过一个老鬼,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您说的是一个人。”
“说说看。”
“南洋有一家安保公司,叫小巨人。”
“以前跑船的时候,跟他们合作过几次。”
“他们有个安保队长外号就叫老鬼。”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徐阳盯着肖冉追问道。
肖冉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们这些跑船的,除了三副以上,很多都是拿命挣钱,时间一长压力自然大。”
“加上又是公海,所以船上有个别消遣地。”
“我也不例外,不过我别的不碰,偶尔会赌。”
“船上的赌场基本都是上面的人默许的,不然人压力太大,发生口角,容易闹事。”
“而安保公司也会出面震场子分一杯羹,毕竟有些人输急了眼,难免控制不住自己,会惹事。”
“大概五年前吧,我们的船从兰平出港半个月左右,到公海地界的时候,赌场一开,我的上铺就往里钻。”
“我们都叫他老蒯,人挺好的,也很健谈,是个老甲板。”
“但他爱赌,不,应该说是嗜赌。”
“跑船十多年,欠了一屁股债。”
“我不知道老蒯在赌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我照常在甲板上干活,亲眼看见他被丢下了船。”
“俗称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