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就听见屋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李岘家没有一人愿意起床开门。
最后被敲门声,实在弄烦了,秦氏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要死人啦!敲敲敲!!没见天还没亮吗!!”
顿时屋外立马安静。
正当秦氏刚躺下,接着又睡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小妹,小妹是我,秦了。”
说话那人是秦大脚的哥哥,小李岘的亲舅舅。
饱读圣书数十年,依旧是童生身份.......不对,现在应该是老童生。
年年考试,都抱怨被人做了局,导致没考中秀才。
唯一能拿出手的一件事,就是给李岘起了一个像读书人的名字。
秦氏听见是自己哥哥来找自己,深呼一口气。
天没亮就来找自己,那来的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想来蹭早饭吃。
秦氏放下门闩,吱呀一声门开了,看见大哥家乌央乌央的六七人,血压顿时就上来了。
秦氏不乐意了:“你来这么早干什么?!你赶紧带你家孩子去镇上逛逛呗。”
秦了假装没瞧见自家小妹的神情,讲道:“小妹!不是你家赌棍让我来的吗?所以我想着一大早来,看看你家呆子是啥情况?”
秦氏听见秦了这么称呼自己儿子,瞬间板着脸道:“我家呆子是你喊的?赶紧走!别又想在我家蹭吃蹭喝!”
秦了一听自家小妹的话,在边上炸毛了,向她吼着:“还不是你家赌棍让我们家来的,现在居然又想把我们给赶走,你是什么意思?”
还未讲完,“哐当!”
关门声下秒响起。
秦了见自己带孩子蹭饭吃的计划落空让他家的孩子在门口一直哭着。
“嗡嗡嗡!”
孩子们全都哭了起来,整个村子到处都能听着嘤嘤嘤的哭闹声。
不少人都循着哭声走到秦大脚家门前。
秦大脚没有办法,立马冲出去向秦了喊着:“秦了,我家男人让你一个人来,你倒好!把你家五个孩子全喊过来吃我家早饭!真当我家是你们家的食堂呀!”
秦了看着秦大脚如同泼妇般蛮横,向她说道:“和你讲话真是有辱斯文。”
秦大脚虽没有文化,不懂“有辱斯文”这个词的意思。
但是能从秦了的表情神态中看出对自己的鄙视。
周围人也开始对秦大脚指指点点的。
谁叫秦了在他们的眼里是个读书人,在大梁国,读书人的话一般都不会有假话。
大家伙都相信秦了讲的这些,都认为是秦大脚叫秦了来。
看见他家人来多了,就拒绝进门。
“对我指指点点的干什么!?”秦大脚喊着。
她本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想向大家解释他弟弟带着这么多人,想在自家蹭吃蹭喝,但不知该怎么讲。
于是就变成了一些难听腌臜骂人的话。
秦了在边上看着秦大脚安安静静的发疯,心中有一种莫名得逞的感觉。
忽然听见门吱呀的开了,小李岘探出个脑袋。
“舅舅。”
小李岘小声喊着,然后看了一眼自家舅舅家的孩子,向前安慰着,“是谁让你们弄哭的?”
小孩子哪有这么多心思,小李岘一问,那些孩子们异口同声讲着,是他爹让他们哭的,说哭了,待会会有饭吃。”
本在看热闹的秦了立马不撂声了,马上揪住侧身的孩童耳朵,疼的孩子真哭了起来。
倒是秦了的表现,让周围邻居都感觉到意外。
平日秦了在乡上都以儒雅文人自称。
可今日做出来的事情,粗俗无比,还让小孩帮着自己撒谎。
秦了见大家开始掉头指责自己,盯着李岘,对大伙讲道:“一个呆子说出来的话,你们居然相信?”
李岘听着他这么说自己,不慌不忙的拱手道。
“舅舅此言差矣。”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眼前的小李岘好像变得跟以往不太一样。
大家伙揣着手,在边上看起了热闹。
特别是秦了更加意外!
他这个侄儿,平日里嘴巴都蹦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今天居然还能讲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有点儿奇怪。
“舅舅是个读书人,从永乐三年考到永乐二十五年,期间二十二年整,舅舅每日在家中勤学苦练,头悬梁,锥刺骨,但是年年就止步于县试,这种气不骄,败不馁的精神,值得大家伙学习!”
周围人听着小李岘的话,都听出来他是在讥酸秦了考秀才没考上。
不过在大梁国,年到四五十岁的老童生不占少数,所以大家也已司空见惯这种情形。
但大家都未拿到明面上讲,万一那人今后真中了秀才咋办?
说这种话,不是妥妥的得罪人嘛!!
“你……真以为秀才是这么好考的?有本事你去考一个?估计你连童生的身份都拿不到!”秦了说着。
因为想在大梁国拿到『童生』的身份并不容易。
第一、出身清白(非贱籍,三代无犯罪)。
第二、熟读经书,有基本的文化水平。
第三、找到担保(五童生联保,一廪生作保)。
第四、通过县衙的资格审查,成功报名。
前两个靠读书就行,后一个可以用钱加快审查,只是第三点比较麻烦。
因为在他们镇上就只有五位童生,其中包括秦了。
若是秦了不帮李岘担保,那他始终就达不到第三点要求,今后永远不能拿到『童生』身份。
这也是秦了讲那话的底气。
李岘面不改色,依旧保持晚辈的谦逊讲道:“舅舅,这事不劳您操心了。
我记得我们大梁国对于科举考试童生身份认证中,有条特殊规定。
若找不到五位童生担保,只需秀才、举人一人担保,同样符合资格。”
秦了听着小李岘的话,狂笑起来,向他讲着:“县里只有三位秀才,你真当自己是大人物?!让秀才为你做担保!
哈哈哈哈,痴人说梦!”
讲完,秦了见自己在秦大脚家讨不到好处,便带着他家孩子走了。
大家伙没把李岘讲的话放在心里,毕竟他就只是一个小娃娃,童言无忌罢了。
回屋后,李岘向秦氏讲着:“娘,王秀才在哪里?孩儿准备去找他!”
李岘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只要让王秀才看见自己的才华,那他肯定会为自己担保的。
秦氏摸了摸李岘的脑袋,讲:“不着急,不着急,等王秀才招生回家,我让你爹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