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出了意外,联系不上慕仙帝。
陆承霄捏着那本《南栀》,仿佛捏着的不是书,而是他即将逝去的、清白的可能被采干的未来。
“小老头,你是说慕南枝是书中人,那小剑灵怎么会找到我?我又怎么会梦见慕南枝?”
小老头盘腿坐着,语气悠哉:
“书是真书,主人所见的也是真实,此书不知是哪位大能所著,功法精妙,大道至理信手拈来,能与书中女帝神交,也算是一场造化。”
陆承霄瘫倒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
“也就是说少爷现在指望不上她了,那我三日后的成人礼……”感觉自己真像一条等待风干的咸鱼。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小老头居然啪啪拍起手来,“您即将为合欢宗后山的灵植园事业,献上自己一份肥沃的力量!真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陆承霄抓起枕头就想闷死这个幸灾乐祸的书灵。
“不过嘛……”小老头话锋一转,像个路边卖假药的神棍,“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你可是全族气运加身的族长,主人你忘了?您还没选天赋呢!”
他怎么会忘,实在是小老头不肯透露信息,第一次祖传天赋又选了个最无用的,他才要慎重。
选一离火烬瞳?万一控制不好,没烧着鱼幼薇,先把自己的铺盖点了,岂不成了自焚抗议?
死状过于惨烈,不符合他的优雅贵公子形象。
选二?精神力攻击?他现在的精神力估计只够在脑子里碎碎念“救救我救救我”,能瞪晕一只蚊子就算不错了。
选三?见鬼?他现在天天见“色鬼”,不想再见真鬼了!万一招来床底下那几位“快乐干尸”兄台一起开茶话会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压力大得让他头皮发麻,恍惚感觉发际线都开始后移。
最终,他把心一横,手指狠狠点向第二个选项——破灭之瞳!
打不过你,我还不能瞪你吗?瞪到你精神恍惚,瞪到你怀疑人生!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开溜!
“明智的选择!”小老头嘿嘿一笑,语气像在忽悠人买滞销货,“虽然以你现在的修为,想寂灭神魂那是痴人说梦,但炼气期修士瞪上一眼,让对方头晕眼花、手脚发麻片刻还是做得到的。实乃偷袭跑路、居家旅行必备良瞳!”
书页上光芒一闪,另外两个选项黯淡下去。
陆承霄只觉得双眼一阵清凉,随即又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赶紧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
“没什么变化啊?还是那么帅……这玩意儿真的有用?”他对着镜子努力“瞪”了一眼,试图释放王霸之气。镜中的俊脸依旧,只是眼底那两团青黑,在破灭之瞳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且无能狂怒。
陆承霄叹了口气,看来这天赋也不是立刻就能逆天的,但总算多了点指望和心理安慰,他收好那本坑爹的《南栀》和更坑爹的月光石,眼神逐渐坚定。
他陆承霄要凭着这“瞪谁谁迷糊”的瞳术,还有那约等于无的“气运之子”天赋,逃离合欢宗妖女的魔爪,以后敢不怀好意觊觎少爷身体的,勾引少爷眼睛的,馋少爷阳元的,谁都要付出点代价。
万一没瞪晕也没逃掉,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找他的大丫鬟秋时救驾。
三年前,他派秋时去给李娇兰送刚上市的蝴蝶步摇,结果不知所踪,府里人都说是被“拍花子”拍走了,凶多吉少,他难受得三天吃不下饭。
竟然重逢在合欢宗,这感觉就像是丢了的铜板自己长腿跑回来了,还变成了金元宝,据秋时说当初她被卖到了青楼,是她师父救了她。
这大半年李娇兰屡次想要逼他完婚,那是要把他当成专属鼎炉霸占,报复他的“见死不救”啊。
不过在半步金丹的秋时面前,她们都不敢造次。秋时简直就是他的护身符、挡箭牌、专属保卫队长!
可是偏偏在他成年的节骨眼上,秋时的师父要化丹成婴,竟带着她一起闭关了!可不就让鱼幼薇那头饿狼逮到了机会!
无论如何,得找人给秋时带个话!让她赶紧出关救驾!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断肢求生,保大不保小了!没了那玩意儿,鱼幼薇总吸不了他的元阳了吧?虽然代价惨重,但总比变成干尸强!
打定主意,陆承霄开口问道:
“小老头,下一次兑换天赋需要多少气运值?怎么样才能让别人的名字出现在族谱上?”陆承霄又想起那个云稚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压根不认识。
“十点气运值可再兑换一次天赋,出现在族谱上的方式就是成为主人的女人啊,明媒正娶或者夫妻之实都可以。”小老头说完还对陆承霄猥琐地眨眨眼。
这样说来,云稚楚是明媒正娶?怎么可能?
“那鱼幼薇要是吸我元阳,岂不是有了夫妻之实?那不等于上了我的族谱?那她还能吸我吗?”陆承霄燃起一丝希望。
“主人三思啊!”小老头声音陡然拔高,“不仅照吸不误,而且吸得更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了!娶妻当娶贤,有妻旺夫,有妻克夫。如果被绿或者被克……嘿嘿,气运值不增反减,说不定直接扣成负数,下辈子连猪都做不成,只能做砧板!”
听完陆承霄脸都绿了,匆匆出门前往云雾峰。
云雾峰也是内门女弟子居所,不过都是些未及笄的小女子,据说女子太过年幼不宜双修,会损伤根基,影响日后修炼,所以还没有修炼双修功法的小师妹都住在云雾峰。
这里日夜有人在山门看守,不让男弟子接近。
好在陆承霄经常来找秋时,早就摸清了云雾峰后山那条被野猫踩出来的小路。
他猫着腰,借着暮色掩护,熟练地绕过巡逻的女弟子,活像个去偷鸡的黄鼠狼。
“徽月!小徽月!救救孩子吧!”他蹲在一处雅致小院的墙根下,捏着嗓子学猫叫,“喵~喵呜~(徽月!是我!)”
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姿容绝色、眉眼如画的小脸,她二八年华,双眸灵动中带着温柔、肤白胜雪、体态窈窕,看向陆承霄的眼神三分羞涩,七分惊诧,正是秋时的师妹白徽月。
虽然还含苞待放,但是一颦一笑已经有倾倒众生那味了,媚骨天成迷得男人神魂颠倒。
看到陆承霄对着她粲然一笑,她细声细气地轻呼:“陆师兄,你怎么来啦?你找我……”
“出来,别让人发现,我有事和你说。”陆承霄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左右张望。
白徽月放下窗棂,不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墙根这里。陆承霄一把拉住她皓白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往旁边的小树林里钻。
白徽月脸蛋“唰”地一下烧红起来,像是熟透的苹果。她们云雾峰的小师妹,虽然还没实践,但理论知识丰富,经常要去云雨峰“学习实战经验”,观摩前辈双修。不少师姐就喜欢幕天席地,野外交流……
陆师兄他……他拉她进小树林……难道是想……胡作非为?
她心头小鹿乱跳,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陆承霄随手写的那首——赠给她作生辰礼的诗。
冷露湿阶白,残星隐雾霭。
凭栏望雁来,孤影空徘徊。
弦拨意乱排,调换曲难猜。
长夜独伤怀,徽月千百载。
那日她及笄,他恰巧来找秋时师姐。
自那之后,陆师兄站在哪里她都觉得他在发光,风流倜傥又文采斐然,终于他……
白徽月越想脸蛋越烫,以至于陆承霄突然停下来她都未察觉,一鼻子撞在他结实的后背上,一脸懵。
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在密林之中,四周寂静无声,不由面色绯红地呢喃:“师兄,不可以的~”
“什么玩意不可以?”陆承霄纳闷问,他还没开口呢。
“我还没学双修功法……”白徽月低着头,脖子都蔓上了绯色。
陆承霄:“……”合欢宗的教育真是从娃娃抓起啊!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急色鬼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师妹,你听我说……”陆承霄调整表情,努力做出沉痛哀伤的样子,“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怎么了?”白徽月诧异地抬起头,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两日后我成年,鱼师姐要和我……双修。”陆承霄留了个心眼,没说出“采补至死”的真相,只是欲言又止,表情悲壮,仿佛要去就义。他却看见白徽月那张原本布满红晕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什么?鱼师姐怎么可以……”白徽月白嫩的纤手捂住小嘴,潋滟水眸显得难过又难以接受,“可是师父说了,这次闭关至关重要,谁打扰就打断谁的腿……”
看着白徽月泪眼婆娑左右为难的样子,他再不使出点杀手锏,过段时间坟头草就要两米高了。
想到这里,陆承霄把心一横,戏精附体,一把将白徽月的小手握在手心,触感软糯,但他无暇细品。
“徽月师妹,我来找你,不是想让你帮我违逆师命,只是想……在最后时刻,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他一脸深情又悲伤,眼神沉重得像装满海水,深眸紧紧锁住她的泪眼。
掏出那个瘪得可怜、里面只有七块下品灵石的储物袋,郑重地塞到白徽月的小手上。
“这是我来合欢宗大半年,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灵石,赠予师妹。其实……我对师妹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他语气真挚,自己都快信了。
“本想着努力修行,将来将最宝贵的元阳献给师妹,可是……天不遂人愿,鱼师姐她……强人所难,我只能含恨祝师妹大道风顺,扶摇直上了。”
语罢,还适时地流露出一丝不甘和绝望。
“陆师兄,你……你知道了?”
白徽月吸了吸鼻子,眼圈更红了。
“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把元阳给我不喜欢的人!”
陆承霄继续发力,眼神专注,势要用盛满星河的目光溺毙眼前的绝色少女。
“除非……那人是你……”说到这里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沙哑。
白徽月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她捏着那轻飘飘的储物袋,手微微颤抖,透过眼中的朦胧水雾看陆承霄那张俊美又“悲伤”的脸,终于泫然泣下。
“师兄……我……我去向鱼师姐求情!我去告诉她!秋时师姐说过,如果有人要对陆师兄用强,等师姐出关,定然会替师兄报仇的!把她也做成花肥!”
陆承霄:“……”
这真是他的贴心大丫鬟吗?
报仇?
等他都成肥料了,报仇还有什么用?
“师妹,你若是有心就替师兄收尸吧,把我葬在云雨峰后山的山坡上,那里可以看到云雾峰,可以看到你的方向。”
陆承霄说完露出悲伤脆弱的苦笑,白徽月看他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泪水淌满了娇嫩的小脸。
“师兄,你别这样……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我去师父闭关的山洞口跪着求她!我现在就去!”
“可是,万一你师父责罚你怎么办?打断你的腿……”陆承霄一脸为难,故作犹豫地说,心里却在呐喊:快去!快去啊!腿断了我养你一辈子!
白徽月摇了摇头,一边抹眼泪一边仰着头对着陆承霄露出一个娇艳又决绝的笑脸。
“没事的,师兄,大不了我陪着师父闭关就好了……谁让我修为太低,救不了你……”
说完她又害羞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几乎听不清,“师兄的心意……我……我……”
陆承霄没听清,只得低头凑近她,焦急地问:“什么?师妹你说什么?大点声!”
救命的信息可不能漏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