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仙子？慕女侠？慕大善人？”
他对着月光石用出毕生最温柔的气泡音。
“您在吗？救命啊！有个妖女要采我元阳，采完还要把我变成花肥！”
月光石一片寂静。
他又开始轻声呼唤小剑灵的名字。
“小云朵、小云朵……”
没有回响。
这个小剑灵太不靠谱了，报信迟了半年不说，送的“赔礼”也是个废品，根本联系不了人。
陆承霄只得再次捧出他的“无字天书”，那日在飞舟上醒来，脑海里多了这本书，等到了合欢宗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个念头闪现，这书就从脑海中掉了出来，然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翻开扉页，陆承霄瞳孔骤缩。
起始页在他名字旁边竟然多了几个字，云稚楚。
这是谁？什么意思？
突然一个小人从书页中凭空钻出来，一个屁股墩儿坐在他的名字上面，长长叹了一口气。
“哎哟喂，可憋死老夫了。”那小人不过食指高，满头鹤发用根红绳束得一丝不苟，脸颊嫩得能掐出水，穿着一身和书页材质一样的短褂子，似玉似绢，盘腿时露出两只圆滚滚的脚丫子。
“你是谁？”陆承霄狐疑地伸手戳了一下那小人的脑袋，手感真实让他瞪圆了眼睛。
小人揉着圆滚滚的膝盖，被戳得直晃，童声奶气却拖着老腔，慢悠悠开口：“主人，小老头耗尽灵力救你，害得自己都被尘封了，你怎么还戳我？要不是小老头我，你早就被吸成干尸了。”
陆承霄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失忆那晚。
“那晚的事情我记不得了，记忆被人清除了，你给我仔细说说什么情况？这个云稚楚又是谁？”
“你的女人呗，你问我？”小人双手叉腰，“要不是你成功‘迎娶’一位夫人，得了十点气运值，老夫我还被封印着吃灰呢！赶紧的，十点气运，兑换一个自身天赋，过期作废！”
小老头语罢，书页上浮现三行文字：
一：离火烬瞳，离火可焚烧万物
二：破灭之瞳，精神力可寂灭神魂
三：阴阳之瞳，洞穿阴阳生死无界
“只能选一个？”陆承霄痛心疾首，也不管夫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了，“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小老头凉凉地道：“我叫小老头，不是圣诞老人。快选，没选的天赋以后不会再出现，还有，天赋只是根基，能力大小因人而异。”
他懂，蚂蚁不可能“看”死一头大象。
于是，整个下午，陆承霄陷入了巨大的哲学性抉择困境。晚饭坐在食堂中，周围是一众男弟子带着颜色打量他下身的目光，他此刻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群精虫上脑的家伙，真羡慕他们死到临头浑然不知。
直到夜深人静，他还在纠结。
“主人，睡吧，”小老头打了个哈欠，“梦里啥都有，顺便帮你把记忆恢复了。”
说完，他猛地一跳，像个弹力十足的糯米丸子，“Duang”地一下精准撞击在陆承霄眉心。
陆承霄只感觉脑门一热，那本书“咻”地又缩回他脑子里了。
“这样好……不怕丢……”
他嘟囔着，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黑暗中他朝着前方光亮处走去，眼前豁然开朗。
一轮硕大的明月高悬夜空，繁星闪烁。
月下有一断崖，上面行云流水刻着一首诗：
腹中点墨不足计，弃笔亦能攀天梯。
才子佳人多可笑，红颜命薄不由己。
凤栖梧桐惊鹊羽，蝶振兰阶动玄鹰。
阴阳相衡方为道，岂容半边遮九霄！
这诗陆承霄不予置评。
对于身处合欢宗被“雄雌”遮顶的鼎炉预备役来说，他觉得这首诗对他伤害很大。
这里琼枝林立，枝头花苞莹白如星，远处云海翻涌，托着几座悬浮的玉台，仿佛是在天上。
“咦，帝君，这是那个太监小哥哥。”
陆承霄愣住了，这声音是那个不靠谱的小剑灵。
他循声望去，云端玉台的最高处，斜倚着一位女子，身着月白长袍，上面的金纹云络竟像有生命一般，在流动，风一吹就有一朵真云翻涌，垂落的衣摆扫过玉台，竟让台边的灵草自动向两边弯腰。
头顶帝冕用七颗莹白宝珠串起垂帘，珠串轻晃时不遮眉眼，反而衬得她眼神清冽如霜，眸色浅淡如琉璃，似含着月辉，带着俯瞰众生的疏离。
她漫不经心地揉捏着一团流动的七彩云，身旁的小云朵正扑扇着半透明的灵翼，指着他蹦蹦跳跳，看得陆承霄瞳孔扩张，他这是误闯天家了吗？
“大师兄？你回来了？”
她声音仿若天籁，连气音都无比清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冷冽的馨香直往他鼻子里面钻，那冰凉的帝冕磕在他鼻子上，不痛，这果然是梦。
“你的纯阳道体呢？你……不是大师兄。”
软玉温香还没抱踏实，陆承霄就感觉自己像被丢出的蹴鞠球一样飞了起来，在空中欣赏了自己身体炸成烟花的全过程。
她纤手一抓，流光闪过，他又被拼回了人形。
陆承霄摸着完好无损但心跳超速的胸口，额头青筋狂跳，“帝君……我不是您大师兄，也不是太监。”
“何事？”慕南枝抬眸时，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不添艳色，显得清澈又神秘。
陆承霄才看清她的容颜，鹅蛋脸线条柔美流畅，琼鼻秀挺，唇瓣色如粉樱，人如月下寒玉，既带着睥睨天下的神威，又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孤绝。
陆承霄赶紧言简意赅地汇报了自己的处境，重点描述了鱼幼薇师姐“势在必得”的眼神和后山那片郁郁葱葱的“前辈灵植园”。
“下界合欢宗…鱼幼薇…嗯，名字挺雅致，业务能力看来很扎实。三日后？时间倒是充裕。”
陆承霄都快哭了：“帝君，这可不充裕啊！我感觉我的元阳已经在向我挥手告别了！”
“慌什么。”慕南枝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本君日日枯坐思索天地的尽头和神生的意义，百无聊赖，正想下凡游历一番。”
天呐。
一位仙帝要下凡救自己？
他千恩万谢，又想起恢复记忆的正事，小心翼翼询问如何离开，慕南枝广袖一挥，他眼前一黑。
梦境无缝切换到了那晚的“案发现场”。
他那晚走进鱼幼薇的小香屋后，香气扑鼻有股淡淡的腥味，鱼幼薇拿出她的诗册，翻到最新页。
「琼枝初绽玉阶前，金缕轻解露华鲜。
愿借襄王云梦枕，一亲香泽醉千年。」
他挑眉：“你这诗……怎么像是男人写的？‘金缕轻解’、‘一亲香泽’，这不都是男人干的活儿吗？”
鱼幼薇媚眼如丝，红唇轻启：
“陆公子这您就不知道了吧？”
陆承霄：“确实不知。”
“奴家给您示范一下，一亲香泽可不是您认为的意思呢……”说着伸出青葱玉手勾住陆承霄金线绣成的玉带，熟稔解开，“这是不是金缕轻解啊？陆公子？”
陆承霄低头一看，“勉强可以算是。”
当时未经人事的陆承霄万万没想到，一亲香泽竟然是这样，他喉结滚动，手不知道往哪儿放，被鱼幼薇塞了两轮明月放在手心。
“一亲香泽只有男人可以做吗？陆公子？”鱼幼薇含糊不清地问，看向陆承霄的杏眼带着盈盈水光。
“幼薇姑娘满腹经纶，出口华章。”
陆承霄由衷地评价，鱼幼薇点头如捣蒜，对他的夸赞很是受用，她三两下已不着片缕，倾泻的青丝让月弧若隐若现，勾魂摄魄。
鸳鸯峰巍峨耸立，波澜壮阔，堪称地理奇景。
鱼幼薇抹了抹嘴角的水光，对着他嫣然一笑，“陆公子，春宵苦短，怎可虚度？”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从小我娘就对我讲，君子不立于巍墙之下，要洁身自好。”
“可惜啊。”鱼幼薇邪魅一笑，“墙已经倒了喔。”
自那开始情况急转直下，他突然口不能言，想要逃离的时候被凳子拌倒，一手摸到床底下冰冷的男尸。
鱼幼薇把他禁锢在床上扒了裤子，他努力对抗着身体的欲望，不肯让她得逞，就在他给自己洗脑说“我是个太监我是个太监我是个太监……”的时候。
那个迷糊的小剑灵出现了，却半天找不到救他的办法，鱼幼薇见他不肯配合，直接伸出玉足踩在他丹田之下，涌泉穴吸力大作，吸他阳气。
他意识快要模糊，准备和太奶奶打招呼时……
“靠那种傻白甜剑灵，不如靠我这个老当益壮的书灵。”一个老气横秋的童声在陆承霄耳边响起，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嫌弃。
“你又是谁？！靠谁都行！救了少爷，金山银山，通通烧给你！童叟无欺！”
当时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听起来像个故作老成的小屁孩。
“我只是一本族谱。年轻人，要不要单开一本族谱，从此成为一族之祖，全族气运加身。”
“要要要！马上单开！立刻！签！我签！”陆承霄忙不迭应下，别说族谱，现在让他签卖身契他都干！
“契约已成。自此，你便是陆氏新谱之始祖。一族气运，系于你身，薪火相传，皆载于此。虽然目前气运约等于零，族人就你一个。”
或许是他强烈的求生欲和族谱本身的神秘力量起了作用，他天灵盖和丹田越来越热，像要烧起来。
嗡——
“不错，危难关头你竟然激发了潜能，冲破了灵根的阻塞，让你这伪灵根变成了真灵根。你的族谱也从凡人家族进阶成修仙家族，可得到一个祖传天赋，天赋会随血脉逐渐稀释，亦可返古。”
一：过目不忘，智力超群。
二：筋钢铁骨，武技超群。
三：气运之子，得道多助。
他当时毫不犹豫选了三。
“主人选择的祖传天赋是气运，从今以后笑如春风拂面入人心田，声如清泉流响耳目一新，温雅亲和，让人不自觉亲近，这便是得道多助的根基。”
操！
没这天赋少爷也是这样！这有什么卵用？
接下来书灵耗尽灵力护住他的阳气没被鱼幼薇掠夺，陷入沉睡。后续发展一切如同小剑灵所说，鱼幼薇打算“杀鸡取卵”之时，她师父出现了。
陆承霄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和小老头分享了昨晚的梦，以及仙帝会下界来救自己的事实。
一本书“砰”地砸在他脑门上，书名《南栀》。
第一章：弃笔修仙，女扮男装入玉天宗
开篇就是慕南枝写下昨晚他断崖看到的那首诗。
“主人，你说的仙帝正是这书中的女主慕南枝，她可救不了你。”小老头老气横秋地说。
什么玩意？
他等来的救星，是个“书中人物”？那昨晚那个逼格满满的仙帝是……沉浸式阅读体验？
陆承霄草草看了几章。
捏紧月光石，想要去找慕南枝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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