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突然听到这番话之后，顿时眼睛都亮了，便把支票接了过来。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之后他就直接骑车离开了，而玫瑰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回到了酒店。

西安的日头刚过晌午，大雁塔的青砖在热浪里泛着发白的光。

柳如烟穿着亚麻衬衫，手里攥着项目计划书，正仰头望着塔身的飞檐。

钟浩站在她身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目光却落在她被汗水浸透的后颈上，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慈恩寺的雁塔题名，可是唐代文人的最高荣耀。”

柳如烟指尖划过计划书上的展览板块，“咱们要是能在复刻区还原这个场景，说不定能吸引不少研学团队………”

话没说完，斜刺里突然冒出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根枣木拐杖，笑眯眯地拦住两人去路。

老人青布衫的袖口半卷，露出腕骨处一片暗青色的纹身，像团模糊的墨迹。

“二位贵人面相贵重，可是来寻佛缘的？”

老人嗓音沙哑，拐杖在地上敲出“咚咚”声，“老汉我在这慈恩寺守了三十年，碑刻上的故事能讲三天三夜………”

柳如烟刚要摸钱包，钟浩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僵。

钟浩的目光落在老人袖口的纹身上，脑海里

【启动文物贩子标记识别】

的指令刚发出，视网膜上就浮现出一串红色警告：

【匹配成功，目标人物：周老四，涉案记录：2019年小雁塔石灯座倒卖案。】

“您说的可是褚遂良手书的大唐三藏圣教序？”

钟浩突然开口，语气轻松，“现存碑刻在西安碑林，慈恩寺里的是明代复刻版，虽说字口清晰，到底少了些盛唐气象。”

老人的笑容猛地僵在脸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袖口，遮住那片纹身，干笑两声：

“这位公子说笑了，老汉我就是个讲古的………”

“哦？”

钟浩往前半步，压低声音，“那您袖口的‘关中义仓’标记，怎么和文物稽查队档案里的一样？”

老人脸色瞬间煞白，拐杖差点没拿稳。

他左右张望两眼，突然转身混入游客堆里，青布衫的后襟被汗水浸成深色，跑得比年轻人还快。

柳如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天才回过神：

“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

钟浩摘下墨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嘴角勾起一丝笑：

“刚才路过碑林时，AI………”他顿了顿，临时改口，“刚才看攻略说的，慈恩寺周边常有假向导，专门骗游客听‘独家故事’，其实都是胡编乱造。”

柳如烟似信非信地盯着他：

“那你怎么连碑文的来历都知道？昨天在古城墙，你还能说出明代砖刻的工匠追责制………”

“都说了，临时抱佛脚。”

钟浩转身走向塔基，耳尖微微发烫，“快走吧，不是要看唐代排水系统吗？再晚些，石板路能把鞋底烤化。”

塔基周围围了圈低矮的护栏，露出下方交错的青砖沟渠。

钟浩蹲下身，指尖划过砖面上的青苔：

“你看这些排水孔，呈梅花状分布，唐代匠人早就懂得利用地势落差排水。

当年玄奘法师译经时，雨水顺着这些沟渠汇入曲江池，池里的锦鲤………”

“等等。”

柳如烟突然蹲在他身边，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侧脸，“你怎么连排水系统的细节都知道？攻略里可没这么细。”

钟浩心跳猛地加快，往后退了半步，后脑勺撞在塔基的砖墙上：

“之前在酒店查资料时，刚好看到长安志里的记载。”

他随手扯了片树叶，遮住视网膜上正在滚动的 AI检索结果，“再说了，咱们做文化项目的，总得比游客多懂三分。”

柳如烟盯着他不自然的表情，突然笑出声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行，钟大才子，算我服了。

走，去藏经阁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新的展览灵感。”

两人沿着塔基往藏经阁走时，钟浩的墨镜滑到鼻梁上。

他余光扫见转角处有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照。

【识别目标：柳悦雇佣的私家侦探，编号 0723】

的提示在脑海里闪过，他却不动声色地继续和柳如烟闲聊，指尖在裤兜里轻轻敲了敲………这是给 AI下达的追踪指令。

藏经阁里阴凉得很，檀香混着书卷气扑面而来。

柳如烟凑在玻璃展柜前，盯着里面的贝叶经残片，突然轻声说：

“钟浩，其实你不用硬撑。”

“什么？”

钟浩心头一跳。

“我知道这个项目压力大。”

柳如烟转身时，展柜的灯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柳悦他们盯着咱们，想挑错处。

可你放心，就算天塌下来………”

“说什么呢。”

钟浩突然打断她，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项目肯定能成，就凭咱们手里的资料………”他晃了晃手机，里面存着 AI整理的数万字长安文化资料，“比专业学者还全。”

柳如烟看着他逞强的样子，突然笑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知道你厉害。

不过说真的，你最近懂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偷偷被老学究魂穿了。”

两人在藏经阁里转了一圈，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大雁塔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游客们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休息。

钟浩正想着怎么把排水系统的细节融入展览设计，突然听见柳如烟低呼一声：

“钟浩，你看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塔基北侧的草丛里，半截青瓦露在外面，瓦当上刻着模糊的兽纹。

钟浩瞳孔微缩，

【启动文物扫描】

的指令刚发出，视网膜上立刻就弹出数据：

【唐代莲花纹瓦当，等级：三级，建议联系文物局。】

“可能是施工时遗落的。”

钟浩掏出手机拍照，“我记得景区可是规定，发现文物要及时上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