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罢免

“钟浩，你。”

她想说什么，却看见他已经趴在父亲床边睡着了，手指还勾着监护仪的导联线，像怕错过任何一个心跳信号。

保温桶里的粥还冒着热气，倒映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而文件袋里的检测报告，正静静等着成为明天拍卖会的炸弹。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医院外墙时，AI界面弹出新提示：【黄世杰手机信号移动至古玩城地下三层，携带物品：酸性腐蚀剂、伪造的文物局公文】。

钟浩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扬起。

次日，国际古董展的展厅里，唐寅扇面被放在最显眼的展柜，灯光把墨色衬得格外温润。

苏瑶刚想给观众讲解，就看见黄世杰领着个穿中山装的秃顶男人挤到直播镜头前，后者手里的放大镜差点磕到玻璃。

“大家快看。”

黄世杰举着话筒，金表在灯光下闪得人眼晕，“这位是圈内有名的鉴宝专家刘大师，他说这幅扇面根本不是古人真迹。”

秃顶男人清了清嗓子，镜片后的眼睛却在打转：“我用专业设备检测过，这上面的墨色在显微镜下全是整齐的小网点，典型的现代打印机打出来的。”

直播间的弹幕立刻炸了，苏瑶的脸色发白，刚要开口，就见钟浩从展柜侧面走出来，低头划了划手里那台屏幕碎掉的旧手机。

展柜顶部的小镜头突然转了个方向，对着扇面右下角的山石部分拉近。

大屏幕上，宣纸上的纤维纹路清晰得能看见细小的毛边，墨色浓淡不一，深的地方能看到点点颗粒，浅的地方像自然晕开的水墨，跟秃顶男人说的整齐网点完全不一样。

“刘大师说的网点，”钟浩敲了敲展柜玻璃，“可能是没看清。

古代的松烟墨是用松树烧的烟灰调胶做的，颗粒感重，会渗进纸纹里；现在打印机的墨是化工原料，颜色均匀得像盖了层塑料，浮在纸面上。”

他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是扇面的局部放大图和一张现代印刷品的对比。

前者的墨色顺着纸纤维自然晕染，后者的颜色边缘整齐得像尺子量过。

观众席有人小声说：“还真不一样，印刷的看着太死板了。”

秃顶男人的额头开始冒汗，强辩道：“那笔法呢？唐寅的画怎么会流落到民间。”

“巧了。”钟浩打断他，冲展柜旁边的大屏幕抬了抬下巴，“故宫博物院的真迹数据库刚开放了唐寅的笔法资料，大家看。”

大屏幕上突然跳出故宫馆藏的秋风纨扇图，AI用红线标出笔锋走向，跟展柜里的扇面一模一样：侧锋起笔的角度、收笔时的顿挫，连“松树“枝干上的三次转折都分毫不差。

秃顶男人的放大镜当啷掉在地上，脸色蜡黄。

黄世杰急了，伸手去抢直播设备：“你们这是联合起来造假。”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弹出提示，直播界面变成一片黑屏。

平台通知来了：“账号因传播虚假信息，永久封禁。”

“你。”

林语嫣从后台冲出来，高跟鞋差点崴到，“我们有专家联名信。”

“联名信。”

钟浩冷笑一声，翻出手机里的截图，“还是说，张有德收了你们 50万，专门来做伪证的转账记录。”

现场观众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秃顶男人，后者正偷偷往门口溜，被保安一把拦住。

苏瑶这才发现，钟浩不知什么时候把展柜旁边的二维码换成了自己的，上面写着扫码查看扇面鉴定报告，已经有不少人掏出手机在扫。

“各位，“苏瑶接过话筒，声音终于稳了下来，“报告里有扇面的碳 14检测数据，还有故宫专家的笔法比对，全部公开可查。”

黄世杰被保安拖走时还在踢蹬，定制皮鞋在地面划出几道黑印：“钟浩！你给老子等着。”

话没说完就被架出展厅，自动门咔嗒合上，切断了后半句咒骂。

林语嫣的指甲几乎要戳穿展柜玻璃，香奈儿套装被花瓶里的水泼湿一片：“你以为靠苏瑶就能踩在我头上？我爸会让你。”

“让你爸知道你挪用嫁妆给黄世杰贩毒。”

钟浩把手机屏幕转向她，黑盾安保与林家信托的转账记录明明白白，“去年十一月那笔 800万，附言写的'东南亚物流费'，挺专业啊。”

林语嫣脸色煞白，踉跄着撞翻展柜旁的花盆。

苏瑶递过纸巾，看见钟浩衬衫上沾着的医用胶带，想起今早他在父亲病房调整监控时的样子：“你早就猜到他们会诬陷扇面是赝品。”

“他们改故宫数据的时间比预计早了四分钟，“钟浩擦了擦手，瞳孔里的数据流渐渐淡去，“不过没关系，扇面的虫蛀痕迹是真的，AI能扫出三百年前的蛀虫品种。”

夜幕降临，钟浩坐在父亲床前，AI界面铺开黄氏集团的财务报表。

当古董拍卖流水和实际到账的 3000万差额跳出来时，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一下。

前世父亲葬礼那天，他蹲在殡仪馆算丧葬费，硬币从破洞的裤兜掉出来，声音跟现在手机震动很像。

【资金流向追踪：黄氏控股→开曼群岛“珊瑚贸易“→黄世杰个人账户】

红色箭头在地图上跳着，每笔转账都对应着黄世杰云盘里的奢侈品照片。

钟浩冷笑一声，AI早就破解了他的加密相册，那些在游艇上拍的炫富照，现在全成了财经新闻的头条。

“杰哥！大事不好了。”

黄世杰的秘书撞开病房门，领带歪在脖子上，“黄氏股价暴跌 55%，有人把你买游艇的银行流水贴网上了。”

正在擦奖杯的黄世杰手一抖，水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他盯着秘书手机上的截图，那串数字正是上周刚转到私人账户的钱……怎么会被挖出来？他明明让黑客做了七层伪装。

床头的金表疯狂震动，父亲的电话打过来，吼声透过听筒炸响：“马上滚回公司！董事会现在开会，把游艇合同和博雅投资的文件全带来。”

“爸，这肯定是有人陷害。”

黄世杰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他扯下领带，看见墙上挂着的游艇海报，突然想起钟浩在古董展说的话。

转身打开保险柜，发现最底层的翡翠扳指不见了，只剩张字条：【警方已收到码头仓库监控】。

医院病房里，钟浩看着 AI弹出的罢免决议，关掉了运行两天的追踪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