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官似乎有话要说。”
在旗队中能有如此威信,除了副官还有谁人?
“咱不服!”
李莽也不遮掩,踏前一步,声音粗粝。
“咱这些个老卒,在刀口舔血,只服有本事的。”
“不知旗官有何能耐,能领这正旗军职?!”
“既然能当正旗,自然是有这能耐。”
陈辽点过李莽其人。
此刻面对他的质疑,姜凡丝毫没有意外,只是淡淡回应。
“有没有本事,可不是张嘴说说,得拿出来让大伙看看,是不是!”
“是!”
二十多人的口号汇成一句,声势滚滚。
整个校场,不止丙旗,凡是在场的,都被这声响惊动,纷纷投来目光。
“这李莽在抽什么风?整出这么大阵仗。”
“还不是顾丰殁了,上头的位置空,他好容易得了个升正旗的机遇,结果让人给截胡了。”
“难怪了,这是逼宫呢,接下来可有戏看了。”
周围渐渐有人聚了过来,李莽眼中随之闪过一丝得意。
姜凡已经被他高高架起,接下来只要推倒,便会摔得粉碎。
“要是验不过去,我看大人,还是就此打道回府吧!”
“要是验得过呢?”
姜凡的反应太过平静,连一丝惧色都无,反倒呛住了李莽。
他显然没有料到,姜凡在众人环视下还能如此淡定。
“验得过,李大人自去领罚可好?”
“依大黎律法,僭越之责当削职,杖三十。”
“念你年事已高,军中正是用人之际,再免你三十军棍,仅削职,如何?”
姜凡眼中锋芒毕露。
刚才当头一棒的杀威棍,老子不是白吃的!
敬猴就该杀鸡。
陈辽只让他驯服了这帮老兵油子,可没说一个都不许动弹!
现在论罪僭越而不是逼宫,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李莽听得削职二字,不自觉退了半步。
从兵卒,一步步升伍长,什长,再到副旗。
如今的军职几乎是他半生心血。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全场闻言立时闹腾起来,哄笑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好!”
“那就验!”
“我看这小白脸是哪家塞来混军功的,连老李都不知道。”
“就是,李莽那厮手黑得很,这小子要倒霉咯!”
“来来来,开个盘口,我赌半月俸禄,李莽胜。”
“我也来。”
几乎一边倒的,全场除了胡悍几人,再没一个敢押注姜凡。
李莽见状,心中狞笑。
老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能敌不过一个娃娃?
“那就来验!咱李莽今日就要看看,这旗官你当不当得!”
姜凡闻言点点头,不多言语,走向校场当中站定。
李莽低吼一声,如蛮牛般冲来,碗大的拳头直砸姜凡门面。
劲风扑面,力量刚猛无比。
姜凡却不硬接。
身形微侧,让过拳锋,右手闪电般扣住其手腕,顺势一拉,左脚悄无声息一绊。
李莽只觉一股巧劲传来,下盘不稳,惊呼一声,壮实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场上的哄笑戛然而止。
“老五,你见着李莽怎么倒的吗?”
“太快了......看不清。”
“这小白脸什么来头?竟然有这本事?”
“凑巧不成?是不是刚扫了雪,地上太滑?”
众人目瞪口呆,甚至连姜凡如何出手都看不明白。
李莽满脸通红地从地上爬起,眼中尽是羞恼。
“地太滑了,地太滑了!刚才不算!咱没留神!要论本事,那就动家伙事儿!”
顿时场上一片嘘声。
“李老赖,你是不是玩不起了?”
邻旗有人喝起倒彩。
李莽脸上羞红更甚,却仍然怒骂。
“你懂个屁!”
“拳脚,武器,演兵,哪个不是这么验人的?”
他这么一吼,场上也不再计较。
“这点倒是没错,校场大比便是如此。”
“武器确实是他李莽本事。”
“武器一道,人家校场比斗的名次可不低。”
场上无人再驳,姜凡也点了点头。
“可以。”
李莽于是冲向武器架,抢下一杆包头木枪,握在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枪乃百兵之王。
他占了便宜,为掩饰心中羞赧,向姜凡喝道。
“你选什么?”
姜凡只是解下腰间逸云,连鞘握在手中。
“我用长刀。”
场下再度哗然。
“这新来的疯了吧?用刀对长枪?”
“刀就是再利,能拼得过枪杆子?我看他上一场果然就是侥幸。”
“咋不是呢,李莽的枪法可是见过血的!他这是找死!”
质疑声如波涛翻涌而来,姜凡却充耳不闻。
“你的枪头要能触我分毫,这正旗,就让你来当。”
“口出狂言!”
见姜凡面色平静,分明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李莽怒喝一声,长枪如毒蛇出洞,疾刺而来,眨眼间化作无数枪影。
枪势如骤雨倾落。
姜凡眼中却不见一丝惊慌。
他脚下步法灵动,手中刀鞘或格或点,便随手化解长枪凌厉攻势。
呼吸间,又是数次交手。
李莽心中骇然。
怎么可能?!
明明每一枪都奔着要害,结果当真连一枪都扎不着!
围观众人,看李莽久攻不下,又开始纷纷私语。
“李莽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不拿下?”
“是在显摆呢吧,你看那枪尖每次就差一丝,不把那小子吓死。”
有人看得不耐,冒出头来喊叫。
“李老汉,别耍了!大伙可要看腻了!”
“少给我叫唤!”
李莽牙关紧咬,呼吸都局促几分。
哪里是他在耍人,分明是自己被着毛头小子牵住鼻子在玩!
心急之下,手中枪法渐乱,甚至反过来被姜凡压制。
这是你逼我的!
李莽目露凶光。
又是一枪被拦之后,他不进反退。
脚下一搓,猛地掀起一片冰碴碎土泼向姜凡门面!
“卑鄙!”
旁人惊呼出声时,李莽已经一枪捅出,携着风势直取姜凡心窝。
这一枪太快,后撤已经无用。
姜凡却早有预料一般,侧耳听风,闭着眼睛斜劈一刀。
啪!
一声脆响。
枪头连带着枪杆,被姜凡劈落,踩在了脚下。
李莽还想抽枪再打,却忽觉脖颈一凉。
姜凡睁开眼睛,刀鞘尖端已经停在李莽喉前半寸。
霎时间,校场死寂。
接着,场下爆发出来了震天喝彩。
“好!打得好!”
“闭着眼睛都能赢!神了!”
胡悍刚才缩下的脖子,此刻又扬了起来。
“看见没?!这就是我家姜爷!”
“来来来!愿赌服输,给钱给钱!”
群情之下,连丙旗的弟兄都动摇起来。
李莽所造大势已去,此刻正脸色惨白,却仍不甘心,嘶声大喊。
“还有!还有一项!演兵!”
“个人武勇,不堪大用!敢不敢和咱比排兵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