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弟李寿根的命有这么重要?”
“杀那么多人,罪恶滔天,别说两条命,让他切腹自尽我都怕脏了刀!”
陈默沉音落地。
马其海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马匪们缓缓停下动作。
一个个嬉笑的表情都收了起来,驾马回到马其海身后,一动不动盯着陈默。
黑山营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捏住拳头,紧张地看向陈默。
陈默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他有绝对闪避,是死不了,但身后的黑山营里都是货真价实的血肉之躯。
没有木头撑起木板,他们对上马匪只有死路一条。
拖!他首先要拖到木头回来!
马其海怒极反笑。
“哈哈哈,好!”
“说得好!那让我看看你的命又有多高尚!”
话音落地,马其海拍了拍手。
身后顿时走出来两匹马,马上除了马匪,赫然还有被五花大绑,嘴也塞住的朱三七和黑山营的一个壮丁。
“那……那是大春,家就住在我的隔壁……”
黑山营里,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肃萧无比,捏紧拳头。
陈默压着眉道:“马其海,你会后悔的!”
马其海闻言哈哈大笑:“后悔?我马齐海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马其海手中没有腰刀,鞭子,只有一根长长的棍。
只见他长棍向后一挑,棍头精准的插入壮丁后背与手在麻绳捆绑下的空隙,紧接着另一只手用力一按。
肌肉撑起薄衣,同时,棍子也高高挑起了大春。
棍头高扬,大春从棍子那头就这么滑到了马其海近前。
陈默暗暗心惊。
这马其海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好不简单!
大春近距离看着马其海三角形的狠辣眼睛,以及橘子似的皮肤,浑身颤抖问:“你、你要做什么!”
马其海抽出棍子,大春便摔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
不等爬起身,马其海手腕一转,棍子落在他膝盖上。
“陈默是黑山营的首领,对么?”
“就由你来说说,陈默命贱不贱?”
大春握紧拳头:“马其海你个卑鄙小人!”
咔嚓——
骨头碎裂声清晰响起。
紧接着,大春如虾一般蜷缩起来,抖着手抱着膝盖,痛得滚来滚去,疯狂大叫。
“按住他。”马其海平淡的声音响起。
顿时,大春被人按住。
“我再问你一遍,陈默命贱不贱?”
恐惧与愤恨弥漫在黑山营每一个人心头,陈默捏紧拐杖,骨节泛白。
他要救大春,那么大战将一触即发,就拖不了时间了。
而不救……陈默目光死死盯住那道痛苦的身影。
大春满头大汗,强撑着开口,声音依然嘶哑无比:“你们马匪的命……才是贱!”
马其海面色一沉,“好,好啊。”
咔嚓——
大春另一边膝盖也被敲碎了。
他想叫,但声音已经沙哑,他想呼吸,但喘息间尽是泥沙,他痛得想打滚,但又被人死死按住。
黑山营里,那个认识大春的人,发出了轻微的哭泣声。
每个人都死死咬着牙,但什么都做不了。
马其海的声音再度传来:
“最后一遍,陈默的命,贱还是不贱。”
马其海耐心耗尽,长棍横在大春头顶,冰冷的说。
“够了!”
陈默大喝一声,拐杖重重一点地,向着门口走来。
他需要拖时间,他迫切地想要时间。
但他不想用大春的命来拖!
苍老的身躯每一个大步都跨得很吃力,等终于停在门前,却被落泪的壮丁赶来拉住。
“默老,我没读过书,但我知道大局为重,大春的娘我会照顾,您别去了……”
陈默挥开他的手:“不行,我……”
话音未尽,又是一声清脆传来。
陈默惊诧回头,只看见马其海扬起染血的长棍,视线下移,只能看见稀碎的头颅与红白交加的血肉。
目眦欲裂!
“马!其!海!”
马其海笑道:“人都杀了,你还装什么?”
“你们黑山营这实力,敞开了门就是找死,难不成你真敢出来不成?”
“我就是要在你面前一个一个杀掉你们的人,哈哈哈,就喜欢看别人这幅气愤至极,又拿我没办法的表情。”
紧接着,长棍再次高高挑起,将朱三七扔在近前。
“来,自己说吧,你想怎么死?”
朱三七浑身颤抖,肌肉紧绷。
然,片刻后又松了开来。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此刻,尤为后悔。
为什么要被陈默蛊惑?
就这么留在了黑山营,干这件不可能干成的事!
明明,他原本还能死在黑山墩的。
他那世代苦守的黑山墩啊!
他朱三七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但见证了边军从一开始的威风凛凛,沙匪惧军,到后来的缺粮欠水,军惧沙匪。
那一天接一天克扣的俸禄下,是他无比迷茫的心。
这样的时期,还要持续多久?结局又是什么?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陈默出现就,他脑海中有一道潜藏的声音一直告诉他:听他的,你便有机会自闯生路。
可怎么勇敢了一回,却落得现如今这般下场?
与此同时,黑山营的壮丁边军们和一个个脸色剧变。
顾盼间恐惧从一个人的眼睛传到另一个人的眼睛。
这可是朱三七啊!
王狗大着胆子喊:“你赶快放了我们甲长!要不然我们跟你没完!”
“呦呵,”马其海眉角一扬,“这是你们甲长啊?”
他眼神移动到陈默身上,勾起一抹邪笑:“如果不是这个老头,你们黑山墩和你们甲长也不会遭到如此无妄之灾。”
“这样吧,我大发慈悲一回,若是你们能绑着这陈默出来受死赔罪,我便放了你们黑山墩。”
漠狼帮副帮主心里一咯噔,连忙道:“帮主不可!这……毕竟是大明的边军,放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我心中自有盘算!”
马其海嘴角微微勾起。
朱三七心里仍旧死寂一片,丝毫燃不起一点希望。
其他人把陈默视作神明,怎么可能会去绑他,又怎么能绑得了他?
其他人同样看着陈默,神色之中尽是迷茫:“默老,我们该怎么办?”
马其海率先打断。
讥讽大笑道:“你们问他有什么用?还不赶紧绑了给我呈上来!”
他转而看向陈默:“反正你这个老头子看样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还不如自己走出来,别害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