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开启,带着青草气息的阳光倾泻而入,驱散了廊道内的阴冷。
陆川眯起眼睛,适应着这略显刺目的光线。
经过这七天在“静心小筑”的疗养,在顶级丹药和浓郁灵气的双重滋养下,他体内的伤势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强行催动本源力量和神魂受创的后遗症,依旧让他的脸色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苍白。
他走出大门,身后的黑暗与压抑被彻底隔绝。
阳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真实的暖意。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自由空气,感觉自己紧绷了七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舒缓。
还未等他迈出第二步,两个熟悉的身影便带着一阵急促的风,冲到了他的面前。
“陆哥!陆哥!你可算出来了!”周通源正迈着与他体型不符的灵活步伐,满脸堆笑地跑来。
然而,比他的声音更快的,是一道带着淡淡幽香的倩影。
“陆师兄!”江月浅几乎是抢在周通源之前,第一时间冲到了陆川面前。
她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关切,玉手下意识地就扶住了陆川的手臂,仿佛生怕他会随时倒下一样。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伤得很重吗?执法堂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和关切的温度,让陆川心中一暖。
陆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无碍:“我没事,多谢江师妹挂念。”
周通源这时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川一番,看到他虽然脸色不好,但衣着整洁、气息还算平稳,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周通源夸张地拍着胸口,“走走走!陆哥,我已经在望月楼订好了位置,给你接风洗尘!好好去去晦气!”
陆川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心中的阴霾消散了不少。
在这实力至上、尔虞我诈的修仙界,能有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实属不易。
望月楼,雅间。
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灵气氤氲的佳肴和灵酒。
落座后,周通源立刻就给陆川满上了一杯:“来!陆哥,不管怎么说,出来了就是天大的好事!这杯,为你重获自由,干了!”
陆川端起酒杯,与两人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入喉,化作一股暖流,冲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陆川放下酒杯,看着周通源问道:“对了,我被带走的这几天,外面情况如何?你们怎么会等在执法堂门口?”
听到这个问题,周通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了滔滔不绝地抱怨:
“陆哥,你可不知道!你被刑长老带走之后,整个外门都炸了!各种流言蜚语传得那叫一个难听,说什么的都有!”
他灌了一口酒,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尤其是百花会那帮娘们,跟疯狗一样,到处散播谣言,说你就是魔道奸细,还串联了不少人,准备联名上书,要求执法堂严惩你!”
江月浅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插话道:“我们都急坏了,可是执法堂那边,根本不让探视,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周通源接过话头,胖脸上满是肉痛:“我把我这几年攒的人脉全用上了,灵石花得跟流水似的,结果连个屁都问不出来!人家一听是刑长老亲自办的案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叹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不过,你胖爷我还是有办法的!我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一个执法堂外围的弟子,总算打听到了一点消息!说案子证据不足,但疑点颇多,可以担保!”
“担保?”陆川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想起了墨痕的话。
“对!就是担保!”周通源一拍大腿,“不过保证金的数目,简直是抢劫!开口就要三千宗门贡献点!我靠,那家伙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我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三千贡献点!
陆川的心脏一沉。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足以让大部分外门弟子都倾家荡产。
周通源还在继续说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后怕与庆幸:
“当时我就懵了,我跟江师姐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掏出来,连我压箱底准备筑基用的几样宝贝材料都拿去坊市折价卖了,结果……唉,差得太远了。”
江月浅听到这里,眼圈微微一红,低下了头,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周师弟把洞府里能卖的都卖了,我也把家里留给我的值钱的东西,一件防御法器,也当掉了,可还是不够。”
陆川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僵住了。
他看着周通源脸上的肉痛表情,又看着江月浅泛红的眼圈和略带羞愧的神情。
原来,这就是墨痕口中的“担保”。
他一直以为,是秦欢在背后出手。
却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两个朋友,为了他,已经倾尽了所有。
他眼圈有点红了:“后来呢?”
周通源挠了挠胖脸,满脸不解:
“说来也怪,就在我们俩一筹莫展的时候,前两天那个执法堂弟子又主动来找我,说刑长老念及同门情谊,大发慈悲,把保证金降到了一千点!我们这才把你给保了出来!”
降了?
从三千,降到了一千?
陆川瞬间明白了。
这背后,定然是秦欢的手笔。
也只有她,能让刑长老改主意,而冲在最前面的周通源和江月浅,就成了那个负责“出面”和“缴纳”保证金的人。
可即便如此,这一千贡献点,也足以榨干他们最后的积蓄。
这两份沉甸甸的人情。
一份,是强者的庇护。
而另一份,是朋友倾尽所有的守护。
陆川看着眼前的一盘灵气氤氲的菜肴,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食不下咽。
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愧疚,更多的,是责任。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逐一扫过周通源和江月浅。
他想说“谢谢”,但在这种倾尽所有的情谊面前,任何言语,都是那么得苍白无力。
思索片刻,他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郑重地说道:
“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完,他将杯中辛辣的灵酒,一饮而尽。
周通源看着陆川严肃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也端起酒杯,嘿嘿一笑,试图打破这有些沉重的气氛:
“哎呀,陆哥你这是干嘛!咱们是朋友嘛!再说了,你可是我周通源看好的头号大腿,现在这点投资,以后肯定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江月浅也小口地喝了一口果酒,脸上的红晕更甚,她抬起眼眸,飞快地看了陆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轻声说道:
“陆师兄,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帮你,不是为了什么回报。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江月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羽毛,轻轻地搔动着陆川的心。
陆川笑了笑,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主动岔开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对了,胖子,你消息灵通,知不知道宗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既然已经欠下了天大的人情,那就更不能死在三天后的围剿行动里。
他必须在行动开始前,尽可能地搜集一切有用的情报。
“大动作?”
周通源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兴奋立刻取代了之前的肉痛,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隔墙有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