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喜之日”

再一次站到那黑漆漆的设施入口前，感受着其中不时飘出的凉风，白羽打了个哆嗦，站在他身旁的星野优真自然察觉到了，他笑着拍了拍白羽的肩膀，

“怎么，紧张了？”

“没有。”

白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总不能告诉星野优真，自己因为梦里的那些通道被弄出PTSD了吧？

所幸探索过程一切顺利，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实验设施内部，这里除了比他们先前探索的实验设施大一些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可就在他们完成取样，打算原路返回时，异变突生。

一阵诡异的红色烟雾突然蔓延进大厅之中，尽管所有人都戴着防毒面具，但一阵眩晕感仍然席卷了所有人，紧接着，第三行动组全员都软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羽的意识再度苏醒，可他的耳边，率先响起的竟是唢呐声。

这调子本该是喜庆的，此刻却吹得虚浮走调，断断续续，夹杂着锣鼓有气无力的敲打，仿佛一只疲惫不堪的送葬乐队。

白羽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红。此刻的他无法动弹，正僵硬地站在一个古朴的庭院里，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宽大、完全不合身的新郎礼服，其上的红色浓稠得如同血液一般。

白羽试图转动脑袋寻找其他人，可脖颈却如同生了锈的机器一般无法移动，视角的余光中，其余人，包括秦云在内，都如同提线木偶般站在他身侧，他们穿着相同的血红色服饰，像是中式婚礼上的傧相或着下人。

可他们的眼中，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送亲时的欣喜，而是充满了惊骇与挣扎，但他们的身体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各自的姿势。

庭院里张灯结彩，挂满了惨白色的灯笼以及白色的纸灯笼，烛光再灯笼后摇曳，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香烛和灰尘的陈旧气息。

“吉——时——已——到——”

一个尖细拖沓，不似活人的声音高声喊道。

只见四个面色青白，穿着轿夫服的“人”，动作僵硬地自门口的青石板路，抬着一顶大红花轿，从弥漫的红雾当中缓缓走出。

他们的脚步轻飘飘的，仿佛自身没有重量一般，花轿的帘子被阴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端坐的身影。

它盖着厚厚的红盖头，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轮廓，赫然像极了白尾羽铃。

“迎——新——娘——”

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羽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者他的身体朝着花轿一步一顿地走去，白羽没法挣扎，只得扫视着周围每一个诡异的宾客：那些宾客的面容模糊不清，静静地站在阴影之中。

队伍行进到溢出燃烧着的火盆前，“新——娘——跨——火——盆——”

那火盆中的火焰猛地窜高，竟化作无数只扭曲的鬼手，无声地在空气中抓挠、挥舞着。

一股寒意顺着白羽的脊椎爬升，他想召唤狐影，想催动卢恩符文，可体内的血脉之力如同被冻住，脑海中的符号也黯然无光。

他的身体被操控着，领着那个像极了白尾羽铃的新娘来到喜堂。

喜堂正中央坐着两位身着古装的“高堂”，尽管衣着华丽，可他们的脸却是两张空白、光滑的皮囊，没有五官。

他们中间案台上供奉的物品也不是牌位，其上盖着红布，看不清是什么，正持续不断地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一拜天地——”

声音在空旷的喜堂回响，白羽的身体被强行按着弯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二拜高堂——”

再次被压下，白羽几乎能闻到那无面“高堂”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古墓中那刚开启的棺木般的腐烂气息。

“夫妻对拜——”

就在白羽和那“新娘”相对弯腰，头颅即将触碰到一起的瞬间——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那红盖头之下！紧接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猛地爆发出来。

穿堂的阴风恰到好处地吹入，却并不只是将盖头掀开，那盖头下的“脸皮”，也被连带着一同撕扯了下来。

盖头下，根本不是什么白尾羽铃，也不是简单的腐尸，那是一个高度腐烂的女性头颅，她的嘴角用粗糙的黑线密密麻麻地缝合出了一个巨大的、裂到耳根的癫狂笑容，那空洞的眼窝“盯着”白羽，缝合的嘴角似乎还在微微抽动——

“给我滚开！！！！！”

就在这是，一声冰冷的呵斥炸响，与此同时，数到白色的光芒如同炸弹般在这院中炸开，那些宾客，鬼新娘，以及高堂们纷纷发出痛苦的嘶吼，随即，眼前的血色世界瞬间支离破碎。

惨白的的灯笼掉在地上，火盆炸散，无面的高堂和微笑的轿夫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般消散，那鬼新娘也随即化作一道黑烟飘散。

所有的景象扭曲，旋转，最后猛地收缩，炸开！

白羽剧烈地咳嗽着，猛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身子，其它的干员仍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而那诡异的红雾，正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迅速想着出口处逃窜——

而白尾羽铃，正冷冷地站在那等待着它们。

白尾羽铃虚空一握，那柄长枪凭空浮现在她的手中，紧接着，没有任何华丽的效果，仅仅是最为直接的，一道白色的残影，猛地刺向了那片红雾的核心。

没有预料之中的惨叫，那红雾如同拥有实体一般，动作猛地一僵，随即消散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眼见红雾消散，白尾羽铃这才小步跑到白羽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周围的其它成员也开始陆续清醒，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分庆幸，唯独秦云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没有多说什么，白尾羽铃扶着白羽向入口走去，小狐狸那平淡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看来，我来的还不算晚。局里，出了内鬼，刚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