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管局的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探向腰间,在意识到自己并非在出任务因此身上并无配枪之后,白羽咽了口唾沫,两手一翻,三道狐影显现,紧紧围绕在他的周围。
“吱————”
推开沉重的防盗门,白羽轻声走进了家门,家中空无一人,那张白羽曾和外公外婆一起坐了十余年的餐桌如今已满是灰尘,原本总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板也蒙上了一层薄灰。
顺着家中的楼梯上到二楼,白羽的卧室门紧闭,推开房门,熟悉的布置又一次映入了白羽的眼帘,过往二十余年的光阴,白羽都是在此度过,如今时隔几个月重回这里,竟有了恍若隔日之感。
另一边,推开自家外公外婆的卧室门,里面同样空无一人,床单和被套都被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显然是自己外公的作风。
但家中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按积灰程度来看,甚至很有可能,从白羽离开家去工作的那一天起,这个家里就已经无人居住。
想来自己的外公外婆应该又出去旅游了吧。
白羽叹了口气,自家外公外婆是出了名的喜欢旅游,每年总会花上那么几个月的时间出门,就连白羽也只能偶尔联系上他们。
白羽轻叹一声,手指按向墙上的开关,准备离开。
就在灯光熄灭前的一瞬,他眼角的余光被床边衣柜的一道深影捕获——
那扇本该严丝合缝的柜门,此刻竟虚掩着一道黑线,内部一个小抽屉被拉开了一指宽的缝隙。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清楚地记得,外婆对这个抽屉珍视异常,那把黄铜小锁几十年未曾缺席。
他屏住呼吸,无声地靠近,指尖触碰到抽屉冰冷的金属拉手,缓缓将其拉开。
里面空无一物,但内壁光滑,竟不染一丝尘埃,与周围厚厚的积灰形成了诡谲的对比。
有人刚动过它!
念头刚起,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已自身后袭来。
白羽迅速扭过身子,双手架住对方的手臂,与此同时,三道狐影一拥而上,直扑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影。
那黑影一击不中,身形如鬼魅般后撤,浓稠如墨的黑雾自其周身翻涌而出,迅速将身形吞没。
白羽心念急动,三道狐影如闪电般刺入黑雾,却仿佛击中了虚空,毫无着力之感,连那黑雾的流动都未曾搅乱。
白羽面色冰冷,对方周身的黑雾已经昭示,他绝非什么简单的小贼。
“给你个机会,把抽屉里的东西交出来?”
白羽伸出手来,可对方丝毫没有回应,三道苍白色的火焰骤然浮现于黑雾之上,就像是它的眼口一般。
挑衅似地在白羽面前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黑雾灵活地穿梭在不大的房间中,白羽狐影的攻击尽数落空,看着眼前嚣张的黑雾,白羽气得牙痒痒,但他也并非毫无办法——
一直揣在裤兜里的手,实际早就拨通了异管局的紧急联系电话,白羽很清楚,异管局的援军已在路上,自己只需要拖住他就好。
想到这,血脉之力在白羽体内疯狂奔涌,最后,碧绿的光芒聚集在白羽的手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白羽忘记了狐火渺然的施放是需要载体的,此前小狐狸塞给他的那把长剑此刻还乖乖地躺在别墅中他和小狐狸的卧室呢。
仿佛是认定了白羽拿自己没办法一般,黑雾终于停止了它的挑衅,那双由苍白火焰组成的眼睛逐渐扭曲,最终与其它两道火焰融为一体,重新回到了黑雾之中。
眼见黑雾就要逃跑,白羽的狐影如天边的流星般划向了房门,将房门牢牢堵死,可那黑雾只是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笑声,紧接着,便凭空消失在了白羽的眼前。
“哪去了?”
白羽很清楚,自己的狐影把守着的大门没有任何东西经过,那对方要是想要逃离卧室......
白羽的视线猛地转向窗户的方向,果不其然,原本紧闭的窗户和窗帘被突然掀开,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将床头柜上的薄灰微微带起。
“还是让他跑了。”
白羽懊恼地跺了跺脚,就在黑雾逃脱后不到十分钟,异管局的成员便抵达了白羽家中。
将刚才遇见的事情交代一遍之后,白羽便一个人离开了家中,放任异管局的其它成员在自家搜寻证据,毕竟,他们家世代平凡,完全不怕有什么东西被翻出来。
至少,在白羽看来,是这样的。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将听筒紧紧贴在耳边,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期待着那熟悉而慈祥的声音。
然而——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自己,连家都没有了啊。
白羽浑浑噩噩地走到轻轨站,却在高架下刚好目睹最后的末班车离开车站,那飞速向着远方驶去的末班车,又何尝不是白羽那再也无法返回的过往生活呢?
白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上出租车的了,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再一次站在了异管局大楼的门前,而就在玻璃门旁边,一道娇小的身影正焦急地打量着四周。
看见白羽从出租车上走下,小狐狸急忙跑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一脸嗔怒,
“不是说好的先回家吗?白羽你跑哪去了?!再这样,我,我可要生气了!”
可白羽少有地愣在了原地,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的白尾羽铃心中猛地一揪,
“可是,羽铃,我已经没有家了啊?”
开完会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家,然后发现白羽不在再折返回异管局的白尾羽铃自然并不了解白羽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直到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暮雨上前两步告知了小狐狸白羽的遭遇,小狐狸这才反应了过来。
白尾羽铃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纸巾想为白羽擦泪,可白羽的脸上并无半滴泪水,他只是无神地望着远方,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
白尾羽铃看着眼前的白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
注视着白羽那双空洞得令人害怕的眼睛,小狐狸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她踮起脚尖,让自己的目光直直地撞入他一片荒芜的眼底,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一种近乎蛮横的温柔:
“谁准你胡说八道的?”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白羽,你给我听好了——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现在,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