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无办事处

看着眼前满脸严肃的上校，白羽一时竟无语凝噎，只得无助地伸出手去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请您放心，我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的！对了，还没问，您贵姓？”

上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免贵姓张，好了，闲聊到此为止，你跟我来。”

白羽跟随着上校来到了千达广场附近的一幢高楼之上，站在楼顶，张上校指了指千达广场的房顶建筑群，

“我们目前已经占领了周边的所有制高点，一旦千达广场楼顶有任何人员出现，都会第一时间暴露在我们的狙击火力之下，但，”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举起，

“千达广场的楼顶是一大片已经废弃的商业区，建筑结构较为复杂，同时还有一家电影院位于角落，如果我们要进行强攻，恐怕会陷入被动。”

“那您的意思是......？”

张上校叹了口气，眼里是掩不住的无力，

“我本来想拜托异管局的同志压制楼顶之后，由我们的突击队接手进攻，但异管局目前又联系不上，只能等到天黑再进行强攻了。”

不待白羽接话，一名士兵突然跑到了张上校的身旁，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闻言，上校脸色一沉，看向白羽的视线多了份怀疑。

没有同白羽再多说什么，上校挥挥手，站在二人旁边的士兵立刻上前将白羽控制住，白羽满脸不解，

“张上校，您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白羽小兄弟。”上校拍了拍手，“为了确保部队的安全，恐怕得委屈一下你了。”

直到被带进临时讯问室的座位上铐好，白羽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喏，看看吧。”

兴许是上校特别交代过吧，负责审讯白羽的两位士兵态度都还比较和蔼，其中一位将一沓照片放到了白羽跟前，最上面一张，色彩鲜艳得刺眼。

照片里，异管局办事处那扇他每天进出的玻璃门碎成了蛛网，暗红色的污迹泼洒在满地狼藉的文件上，像一幅拙劣的抽象画。

白羽的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着熟悉的轮廓——那张总是堆满杂物的前台、那盆半死不活的绿植——然后，他看到了倒在阴影里、姿势扭曲的人形。

“这，这是......？”

白羽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照片上的内容无不是办事处驻地的惨状，众多白羽已经在这几天混了个脸熟的同仁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很显然，在白羽离开办事处到他抵达千达广场的这段时间里，办事处驻地遭到了袭击。

坐在白羽对面的士兵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良久，才抬头望向白羽，

“经确认，办事处所有职员……已经全部死亡于驻地办公楼内。”士兵的声音平稳，像是在念一份寻常的报告。

审讯室里只剩下日光灯管微弱的嗡鸣，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耳膜发胀。

良久，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克制，

“目前，我们是无法联系上第三行动组的其他成员了，白羽先生。您是唯一……我们还找得到的。”话语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所以，您理解您目前的处境吗？”

白羽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照片被收走了，但那些影像却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一闭眼就在黑暗中晃动。

他听见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听见门开了又关，世界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

另一边，雾都，异管局西南分局总部

暮雨少见的急急忙忙地没有敲门便冲入了白尾羽铃的办公室，手上还捏着一份文件。

白尾羽铃那小小的身躯正缩在办公室内大大的办公椅之中，见暮雨如此失态，白尾羽铃皱了皱眉。

倒不是在责怪暮雨的无礼，而是白尾羽铃很清楚，能够让一向沉着稳重的暮雨都如此失态的事，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

果不其然，暮雨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小狐狸炸毛了，

“大小姐，我们刚刚接到西南军区的协调函，我们在蓉都的办事处，被人血洗了。”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该死的，好巧不巧这两天总局来的特别行动组还在这边，不对不对，白羽呢？他没事吧？！”

暮雨沉默了片刻，好似在思考应该怎么说才能安抚住小狐狸的情绪，

“办事处驻地内只找到了本地职员的尸体，并没有第三行动组成员的尸体出现。”

听到这，白尾羽铃略微松了口气，不等她说什么，暮雨继续道，“……但目前我们也已经与第三行动组失联，您看，要不要……”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他。

白尾羽铃手中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水渍和碎片溅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狼藉，办公室里的温度却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

眼见小狐狸就要情绪失控，暮雨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大小姐您听我说完，白羽小兄弟没事！他现在在西南军区的手里，很安全！”

“真的？”

白尾羽铃转过头注视着暮雨，那双冰冷的眸子看得暮雨浑身发毛，

“是的是的，不过，西南军区那边现在怀疑白羽小兄弟有可能参与了这一场突袭，所以......”

白尾羽铃缓缓抬起头看向暮雨，那双红色的眸子里已结满了冰霜。

“准备一下，”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去蓉都。”

“可是，雾都这边......”

“自然有别人处理。”白尾羽铃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任何人要是胆敢动白羽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视线回到白羽这边，要说白羽面对如此多同事的死亡能够毫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比起害怕、愤怒，不知为何，白羽现在剩下的感知，只有麻木。

是啊，白羽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愤怒？恐惧？他试图在体内寻找这些应有的情绪，却只感到一片冰冷的虚空。

如果那天没有迈入猫咖，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觉醒神狐的血脉，那现在的白羽应该是在雾都的某幢写字楼的工位上惬意地喝着咖啡，或者拼命赶着项目，反正，绝对不可能承担如此沉重的责任——

为异管局的同仁们查明真相，与报仇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