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天人交战之际，法海的声音淡淡响起。
“陛下说笑了。”
他放下酒杯，抬眼看着天子，“李施主如今是我金山寺坤道院的管家，院中事务繁忙，怕是离不开她。”
“哦？是吗？”
赵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区区一个管家，难道比朕的江山社稷还重要？”
“当然不是。”
法海摇了摇头，“只是……贫僧这个人，有个毛病。”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令人心悸的“慈悲”笑容。
“就是……护短。”
“我的人，无论是谁，都只有我能使唤。”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就算是陛下你……也不行。”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赵恒的脸瞬间涨红，白素馨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
李婉儿呆住了。
她看着那个为了她，不惜再次与天子正面对抗的男人，那颗充满怨恨的心，猛地一颤。
“你……大胆！”
赵恒终于挂不住了，猛地一拍龙椅站起身，指着法海厉声喝道。
一股属于帝王的浩瀚龙气向着法海轰然压去！
然而法海却依旧稳坐如山。
他甚至对着身旁的李婉儿招了招手。
“婉儿，过来。”
李婉儿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越是走近，那股从高台之上弥漫开来的低气压就越是明显，压得人喘不过气。
地上散落着被撕碎的奏章，一盏上好的琉璃灯盏更是摔得粉碎。
李婉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御座之上的男人。
龙椅之上，天子赵恒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从容，英俊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不止的皇道龙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整座皇宫都在这股威压下剧烈颤抖！
他身后那条国运凝聚的金色巨龙虚影发出一声怒咆，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法海。
就在这力量即将爆发的瞬间，一道苍老又无奈的叹息声在御花园中响起。
“陛下，息怒。”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邋遢老道士天机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赵恒身旁。
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轻轻按在赵恒的肩膀上。
看似轻飘飘的一按，那浩瀚龙气竟瞬间烟消云散。
“天师？！”
赵恒看着他，眼中充满不解跟愤怒，“您为何要拦着朕？！此等妖僧辱我皇室，不杀他，朕的颜面何在？！”
“陛下。”
天机子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杀不了。”
“你说什么？”
赵恒如遭雷击。
“杀不了。”
天机子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苦涩，“别说您，就算是我，就算是西天的罗汉，东海的仙人……都杀不了他。因为他已经不在这方天道之内了。他的命格因果，早已跳出三界，不入五行。”
天机子看着远处那个依旧将李婉儿抱在怀中的年轻和尚，沙哑地说道：
“他若想走，这世间无人能留。他若想杀人，这世间也无人能挡。陛下，收手吧。与他为敌，对您对整个大乾都没有任何好处。”
赵恒的身体剧烈颤抖。
他看着法海，一脸戏谑笑容的和尚。
他那颗属于帝王的高傲心脏被无情撕碎。
良久，他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回龙椅。
他挥了挥手，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都……退下吧。圣僧……今夜便宿在宫中吧。”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
法海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满意的“慈悲”笑容。
“怎么？怕了？”
法海看着她笑着问道。
“我……”李婉儿咬着红唇，不知如何回答。
“贫僧说过，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
法海摇了摇头，“贫僧今夜要的是你的人，但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心，你的记忆。”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李婉儿的眉心。
“你……你要干什么？！”
李婉儿大惊失色。
“贫僧只是想知道，那‘冀州鼎’到底藏在何处。”
法海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
一股庞大的神魂之力涌入李婉儿的识海，强行读取她脑中所有关于皇宫龙脉和九鼎的记忆。
李婉儿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无数记忆碎片翻腾。
而法海则像个最高明的渔夫，精准地从中捞取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原来……在那里。”
他收回手指，眼中精光一闪。
根据李婉儿的记忆，冀州鼎并不在皇宫的龙脉之上，而是被镇压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天牢，第九层！
那传说中关押最穷凶极恶魔头的死亡禁地！
“有意思。”
法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看了一眼因神魂被读取而陷入昏迷，嘴角却挂着一丝满足笑容的李婉儿，摇了摇头，为她盖上被子。
随即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龙凤殿中。
这里关押的不是凡人罪犯，而是为祸一方的大妖、杀人如麻的魔头，以及企图逆天的修行者。
天牢共分九层，越往下，犯人越恐怖，守卫越森严。
特别是第九层，更是传说中的禁地，据说镇压着一尊曾与大乾太祖争夺天下的上古魔神。
今夜，这森严恐怖的天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法海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天牢第一层。
他身披九龙袈裟，皇道龙气流转，完美遮掩了自身的佛光，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前来巡视的普通太监。
天牢守卫森严，但从禁军士兵到内廷高手，再到钦天监的术法修士，无人能挡住他的脚步。
两旁牢房里关押的妖魔鬼怪，在感受到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恐怖气息时，都惊恐地缩回牢房最深处瑟瑟发抖。
法海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通往第九层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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