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想负隅顽抗?”张猛盯着眼前这队人马,“那可就别怪我们没给过机会了!”
今夜他们确实不愿动手,陈昭事先也吩咐过,擒获即可。
但若对方执意反抗,他们也只能无奈应战。
不过最好别全数歼灭,尤其是那个通敌的内奸,必须留下活口。
此时,那队人中此前用汉语的又急喊道:“你们快上啊!”
张猛、李金宝与高天逸交换了一个眼神,此人多半就是内奸,务必生擒,其余格杀勿论!
神兵营已形成合围之势。
那内奸眼见形势不妙,急欲让随行的突厥人助他突围。
然而在突厥人看来,这分明是镇西军设下的圈套,而这个带路的汉人,就是引他们入瓮的诱饵!
李金宝眼疾手快,见一名突厥兵挥刀欲砍那内奸,立即松弦放箭!
他身后的三十名弓箭手也几乎同时发箭,密集的箭矢瞬间射向突厥人。
不过片刻,那队人马便只剩内奸一人存活。
眼见求生无望,他瘫软在地,连连叩首求饶。
张猛大步上前,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布,待看清对方面容,不由惊怒交加:“竟然是你!韩建乙,韩千户!”
不仅是张猛,高天逸、李金宝与在场所有将士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万万没想到,残军中通敌叛国之人,竟是这位素有威名的千户!
高天逸强压怒火,下令道:“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待明日交由将军亲自发落!”
“收缴敌军装备,清理战场,务必处理干净!”
众人迅速行动,将突厥人的尸体集中到北山乡一处隐蔽之地,浇上火油,付之一炬。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将士们坚毅的面庞,而韩建乙则被严密关押,只待这喜庆的夜晚过后,迎接宋成宏的亲自审讯。
……
山寨深处,那间特意布置过的喜房内红烛高燃,映得满室生暖。
陈昭手持酒盏,望着眼前凤冠霞帔、面若桃花的宋昭雪,眼底漾开温柔笑意:“夫人,该喝交杯酒了。”
他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喝了这杯,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名正言顺、拜过天地的压寨夫人了。”
宋昭雪浅浅一笑,眼波流转间自有风情,也举起了手中酒杯,语气带着些许俏皮的挑战:“喝便喝!只是不知……夫君的酒量究竟如何?”
“哎,”陈昭低笑一声,凑近些许,气息拂过她耳畔,“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烛,这酒……浅尝辄止便好,若是醉了,岂不误了良辰美景?”
“我瞧……还是多饮些才好!”宋昭雪一身大红喜服,听得他这般直白的话语,脸颊愈发绯红,在跳跃的烛光下更添几分娇艳。
双臂交缠,饮尽杯中酒。
陈昭随即俯身,将她打横抱起,稳步走向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榻。
悉心褪去那繁复的红色嫁衣,露出其下雪白的肌肤与曼妙的身姿……
“你……慢些……”宋昭雪双颊酡红,眸中水光潋滟,似嗔似羞地轻推他,“别……别这般急躁……”
她这般情态,反倒更激得陈昭心潮涌动,难以自持。
今夜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山寨之外的一切纷扰皆被隔绝。
此刻,他们只需沉浸于这方寸之间的温情与旖旎。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宋昭雪仍沉浸在睡梦之中,眉眼间带着倦意,显然昨夜被折腾得不轻。
陈昭轻手轻脚地起身,穿戴整齐后走出喜房,恰好遇见前来寻他的张猛。
“把总!”张猛压低声音,难掩兴奋,“昨夜果然有突厥探子摸了过来,咱们埋伏的人逮了个正着!而且,那个一直给突厥通风报信的内鬼,就在他们中间!”
“将军和几位大人已经先过去审问了。把总您看……”张猛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他的神色,“您是现在过去,还是……先陪夫人再用个早饭?”
陈昭笑骂着轻踹了他一脚:“少贫嘴,带路!”
“好嘞!”张猛嘿嘿一笑,赶忙在前引路。
叛徒韩建乙被关押在梁平村一个废弃的牲口棚里。
为防止他逃脱或自尽,高天逸早已命人将其捆得结结实实,口中也塞了麻核。
此刻,宋成宏与范林、洪尧等将领正齐聚棚内,亲自审讯韩建乙。
人还未走近,便能清晰地听到范林那饱含怒火与痛心的咆哮从棚中传出:
“韩建乙!老子带你不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为何要背叛镇西军,投靠突厥狗贼?!说!”
这韩建乙原是范林麾下颇为得用的属下,得知其竟是内奸,最受打击、最为愤慨的,自然也是范林。
“范林!你给我冷静点!让将军来处理!”洪尧死死拽住几乎要暴起的范林,生怕他盛怒之下真把韩建乙当场格杀。
宋成宏面沉如水,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韩建乙:“说。你为何要背叛镇西军,投靠突厥?”
韩建乙自知难逃一死,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将军既然想知道,何不回京去问问当朝宰相秦明成?问问他为何要暗中勾结西突厥,卖国求荣!”
“秦明成!”宋成宏瞳孔骤缩,咬牙吐出这个名字。
“看来将军还被蒙在鼓里啊?”韩建乙嗤笑道,“秦相的手可长着呢!不仅西突厥,连北疆的鞑子也和他暗通款曲!镇西军、北卫军里,被他收买的人远不止我一个。他就是要让这些蛮夷的铁蹄踏破我大景河山!”
“他这么做,究竟图什么?”
“图什么?”韩建乙笑声更冷,“自然是为了夺权!先把大景逼到绝境,再由他站出来力挽狂澜,扮演救世英雄!到时候,这江山社稷,还不是他说了算?”
“荒唐!引狼入室,他就不怕玩火自焚,彻底断送大景基业?”
韩建乙摇了摇头:“这就非我所能知了。不过还有一事,恐怕将军也未必清楚,如今朝廷上下,早已是秦明成一言堂。咱们那位陛下……不过是个坐在龙椅上的傀儡罢了!”
宋成宏虽早有猜测,但此刻才彻底确信。
许多疑团瞬间贯通,陛下为何突然收缴宋家兵符?
为何对西境战事不闻不问?
这一切背后,果然都是秦明成在操纵!
此人处心积虑想要掌控兵权,恐怕是打算待突厥、鞑子祸乱天下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面收拾残局,届时不仅能名正言顺地总揽大权,甚至可能……黄袍加身!
审问结束,宋成宏下令将叛徒韩建乙处决。
陈昭一直在外静听,见众人出来,立即迎上前:“叔父!”
宋成宏直接问道:“里面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对此……你有何看法?”
“绝不能再纵容秦明成!此獠不除,国无宁日!”
“唉!本将军何尝不知?但……该如何应对?”宋成宏长叹一声,眉宇间满是忧色。
陈昭嘴角微扬,眼中闪过锐光:“叔父莫非忘了?兵符,此刻就在昭雪手中。既然已看清秦明成的狼子野心,我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正该调动大景百万雄师,清君侧,靖国难!”
“本将军担心的正是此事!一旦动用兵符,便是公然与朝廷对立,只怕正中秦明成下怀,给他借口污蔑我等谋反……”
“我明白叔父的顾虑。”陈昭斩钉截铁道,“所以,我愿与昭雪率领匪军弟兄先行潜入京城,设法救出岳父岳母!”
“西境与北疆的战事,需您执掌兵符,统筹大局。至于清理门户、铲除奸相,就交给我们!”
宋成宏沉思良久,目光逐渐变得坚毅,终于重重颔首:“好!就依此计行事!绝不能让秦明成的奸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