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要准备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宋昭雪别过脸去,腮帮子微微鼓起,显然还在为刚才赛马落败的事情闹别扭。
虽然输了比试,可她心里总觉得不服气,若不是坐骑稍逊一筹,加上山路崎岖影响了速度,自己未必会输。
陈昭见她这副模样,眼底笑意更深:“既然夫人没主意,那便免了这些虚礼。我相信宋将军也不会在意这些形式。”
“好歹也该准备些像样的聘礼!”宋昭雪忍不住转过头来瞪他,“成婚是人生大事,总不能太过草率!”
“好好好,都听夫人的。”陈昭从善如流,眼底漾着温柔的光,“夫人说准备什么,咱们就准备什么。”
“哼!”宋昭雪故作生气地扭过头,却冷不防被他打横抱起,惊得低呼一声,脸颊瞬间飞红,“你……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陈昭朗声笑道:“自然是带夫人去歇息。连日奔波作战,也该好好休整一番了……还是说,夫人以为我想做些什么?”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戏谑。
“胡说什么!”宋昭雪耳根都红透了,在他怀里轻轻挣扎,“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这时张猛等人正好回到山寨,撞见这一幕。
众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极其默契地齐声道:“属下等先行告退!把总与夫人好生歇息,正事明日再议不迟!”
“确实该好生休整了。”高天逸笑着附和,“自从把总组建匪军以来,弟兄们还没踏踏实实睡过几次好觉。”
他们心知陈昭召集大家回来必有要事安排,但此刻都很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
翌日,盘龙寨前的空地上。
陈昭看着眼前列队整齐的十七名匪军成员,肃然开口:“匪军成立至今,虽仅两月有余,但你们已是军中的老卒,是这支队伍的脊梁。”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昨日的擢升任命已毕,今日,我要说的是另一件关乎匪军未来的要事。”
他首先唤出昨日新提拔的六名骨干:“你们六人,将各自统领一队。记住,匪军不求人多,但求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锐士。”
“在这百人之中,我会定期考核选拔,最终只取五十人正式编入匪军。”陈昭语气坚定,“这意味着,你们六人不仅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从今日起,更肩负着为匪军培养、输送精锐的责任。”
他所能教的,已倾囊相授。
现在,轮到他们们将这些本事,毫无保留地传给麾下弟兄。
六人闻言,心中凛然。
他们明白,这不仅是一份信任,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无形的竞争。
三个队,百名士卒,最终只有半数能留下。
要想自己的队伍不被比下去,唯有倾尽全力,将手下儿郎锤炼成真正的悍卒。
“此外,”陈昭话锋一转,考虑得更为周全,“对于那些未能通过选拔的弟兄,我另有安排。他们将编为匪军的后备与后勤支援部队。一支强军,不仅需要锋利的矛尖,更需要坚实的后盾。”
他目光沉静地看向六人:“你们也需留心观察,若觉队中有弟兄志不在此,或更适合后勤事务,亦可举荐于我。”
诸事交代完毕,陈昭命人抬上早已备好的粮草与饷银:“这些是宋将军特批给我匪军的,现在由你们分发给各队弟兄。”
至于剩余的银钱,他心中已有规划,待后勤人员选定,便让他们携款前往各地,专司采购火药及其他紧缺军需。
匪军的利齿需要磨砺,而支撑这利齿的根基,同样需要夯实。
匪军的三个小队分别驻扎在山脚下的三个村落里,张猛等人离去后,偌大的盘龙寨便只剩下陈昭与宋昭雪二人。
晌午时分,宋昭雪才悠悠转醒。她走出屋子,见陈昭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眉头微蹙,似在为什么难题所困。
“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她信步走近,好奇地问道。
陈昭抬头,一本正经道:“我在想,究竟要备下怎样的聘礼,方能显得郑重其事,又不落俗套?”
“我还当是什么军国大事……”宋昭雪失笑。
“哦?不是夫人自己说的,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么?”陈昭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见她神色微赧,才转而道,“罢了,说正事。其实我是在琢磨,咱们这支新建的营队,该起个什么名号?”
他如今升任把总,有权自建营号,却一时想不出既响亮又贴切的名字。
“我们既然是匪军,不如就叫‘匪军营’?”宋昭雪提议。
“匪军乃是一支奇兵,是镇西军的利刃,用以立营号,终究不够正式。”陈昭摇头否定。
“那……叫‘神兵营’如何?”宋昭雪沉吟片刻,又道,“叔父常说,匪军犹如天降神兵,总能出其不意,扭转战局。”
陈昭仔细品味着这个名字,他自己苦思良久,确实也想不出更合适的,终于颔首:“好,就暂定为神兵营。”
他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可懂得耕种之事?”
“耕种?”宋昭雪微微一怔。
陈昭解释道:“北山乡一带村落有不少良田,虽遭突厥人蹂躏,荒废了些时日,但只要好生整理,仍可恢复耕种。若能自产粮草,我军在补给上便能多几分自主。”
宋昭雪摇了摇头:“耕种之事,我一窍不通。况且,我们眼下连种子都没有吧?”
“种子不难。”陈昭显然已有打算,“派人去那些未受战火波及的县城采买一批便是。”
“耕种之事,说到底还是世代务农的百姓最为精通。”陈昭沉吟道。
宋昭雪却轻轻摇头:“理是这么个理,可眼下西境十室九空,幸存的百姓早已背井离乡,往东边逃难去了。如今要去哪里寻这许多精通农事的百姓?”
陈昭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
西境饱经战火,百姓非死即俘,侥幸活下来的也早已远走他乡。
只要突厥人一日不退,这片土地就难见炊烟。
他沉思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不过……我军中不少将士,入伍前本就是农家子弟,耕种之事应当并不陌生。”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语气也振奋起来:“我打算让这些懂得耕种的弟兄,在神兵营中开设农课,将耕种技艺传授给营中所有将士。如此一来,既能解决眼下的粮草难题,也能让将士们多掌握一门安身立命的本事,可谓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