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亲自驾着满载的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向兰云县城门。
张猛与杨开俞等八名匪军身着突厥甲胄,分列马车左右,俨然一副押运粮草的突厥兵模样。
城头守军早已警觉,箭垛后方传来厉声喝问:“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数十支箭簇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已然瞄准下方,若来者不善,他们绝不会手软。
陈昭仰头,用流利的突厥语高声回应:“我等奉大将军之命,特为阿史那延将军押送粮草而来!”
他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反将一军:“这粮草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若是不收,我们回去可没法向大将军交代!”
城上守军互相交换着眼神,下方这些人言行举止确似同胞,且城中粮草短缺已是公开的秘密。
但连日遭匪军袭扰,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只得派人速去禀报主将处月沙定夺。
张猛压低声音,有些担忧:“大当家的,看这架势,他们怕是不肯轻易放我们进去。”
“无妨,”陈昭神色不变,“进有进的打法,不进也有不进的计策。”
处月沙刚将阿史那延秘密送离兰云县,便闻报有大将军派来的运粮队抵达。
他疾步登上城楼,向下审视:“你们当真是大将军派来的?”
“千真万确!”陈昭应对自如,“大将军获悉此地情势,特命我等火速支援。”
处月沙回头望了望城内,因缺粮与匪军不间断的骚扰,麾下士卒早已疲惫不堪,甚至已有不少人多日未进食,仅靠饮水硬撑。
他沉吟片刻,终于下令:“将粮车置于城门之下即可!”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但处月沙显然不打算放他们入城,只命手下出城接收马车。
此举早在陈昭预料之中。
马车上装载的,正是另一半火药桶,差不多二三十个。
数量虽不算多,但若集中引爆,足以将这坚固的城墙炸开一个巨大缺口。
为掩人耳目,陈昭特意在火药桶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枯草。
这层枯草不仅完美隐藏了桶内乾坤,更妙在它极易点燃,这正是陈昭为应对眼前局面预留的后手。
既然无法入城,那便无需冒险深入。
届时,只需在远处射出一支火箭,精准命中马车,便能瞬间引燃枯草,继而引爆所有火药桶!
处月沙站在城头,朝着下方喊道:“粮草既已送到,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顺便转告大将军,若能再增派些人马助战,阿史那延将军必定感激不尽!”
陈昭点了点头,假意应承,随即示意众人调转马头,作势离去。
“大当家的,城门快要关上了!”杨开俞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此时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就在城门即将合拢的刹那,陈昭猛然转身,张弓搭箭。
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箭离弦而出,划过一道刺眼的弧线,精准地射中了马车上的枯草垛!
干燥的草料遇火即燃,火势瞬间蔓延。
拉车的马匹受惊,嘶鸣着疯狂挣扎,拖着半车火药桶在城内横冲直撞,场面顿时大乱!
处月沙这才惊觉又中了匪军的诡计,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吼道:“快!射马!稳住马车!”
他急忙转身望向城外,哪里还有那支运输队的影子?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传来,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城墙上所有突厥士兵都骇得浑身一颤。
爆炸声中夹杂着凄厉的哀嚎,只见城内浓烟滚滚,爆炸中心赫然被炸出了一个焦黑的深坑!
处月沙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他原以为匪军只是想借送粮之机偷袭,万万没料到,对方竟再次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给了他如此沉重的一击!
然而,匪军的攻势并未停止。
几乎在城内爆炸的同时,兰云县左右两侧也骤然遭到袭击!
无数绑着小威力火药桶的箭矢从城外射入,落在突厥军营各处,引发一连串爆炸。
在突厥士兵眼中,这种远距离引发爆炸的攻击方式,简直如同妖术!
他们根本不知如何防御,只能惊恐地四处躲避。
“你们这帮阴险的中原老鼠!”处月沙扒着城垛,目眦欲裂地朝城外怒吼,“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自下方悄无声息地袭来!
更令人胆寒的是,那箭杆上赫然也绑着一个火药桶!
处月沙周围的亲兵见状,惊恐万状,纷纷试图逃离。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在城头响起!
处月沙甚至没来得及拔出深深扎入胸膛的箭矢,便在火光与冲击中,连同那段城墙一同湮灭。
“大当家的,您刚才那一箭射得真叫一个准!”张猛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那个叫处月沙的突厥将领更是蠢得没边,居然敢站在城头上冲着咱们耀武扬威,这不是明摆着当活靶子吗?”
“我看他那副嚣张样子,现在怕是早就被炸得四分五裂,拼都拼不起来了!”
“少废话!”陈昭打断他的兴高采烈,“别停下,继续进攻!把手里的火药桶全都给我招呼进去,让他们好好尝尝咱们的厉害!”
负责右翼进攻的高天逸匆匆赶来,带回一个重要消息:“大当家的,兰云县里大部分突厥兵顶不住了,正从右城门溃逃!”
几乎同时,负责左翼的宋昭雪也派人回报:“左侧发现大量敌军从城门溃退!”
虽然尚不清楚后城门的情况,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突袭成功了!
盘踞在兰云县的突厥守军已被彻底击溃,正在仓皇逃命。
“高天逸,你带上金田和吕克,立刻将这个捷报传给宋将军!”陈昭迅速下令,“其余人,随我进城肃清残敌!记住,城内可能还有零散突厥兵负隅顽抗,务必小心!”
正门依然紧闭。
陈昭与宋昭雪兵分两路,各带一队人马,分别从左右两侧城门进入兰云县。
兰云县城早已被突厥人焚掠一空,满目焦土。
原本遍布城内的敌军营帐,在连番火药轰击下已化为满地狼藉的残骸,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街道上随处可见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突厥兵尸体,间或还有重伤未死的敌兵在血泊中痛苦呻吟。
陈昭目光冷峻地扫过战场,厉声道:“清剿战场!凡有活口,一律格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