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这样?”夏博听完陈昭关于火药使用的简述,不禁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这等威力巨大的武器,操作起来必定极为复杂。
陈昭肯定地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火药的威力在于其瞬间的爆发,只要确保使用安全,方法越是直接,往往效果越好。无需繁复步骤,便能将突厥人炸个人仰马翻。”
他心中另有打算,必须留下一部分火药。
否则从狼头山寨寻获的那二十支火铳,可就真成了无用的摆设。
“罢了!”夏博挥了挥手,“这方面你懂得多,我们这些老粗也弄不明白那些门道。只要能用来杀突厥狗,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配合!”
洪尧也在一旁表态:“此事便全权交由你和你麾下的匪军操办。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陈昭郑重抱拳:“末将必竭尽全力,不负将军与都司重托!”
正事谈毕,陈昭想起入城时的观察,顺势问道:“对了,夏都司,我入城时留意到城外似乎不见突厥游骑踪迹,近来可有什么异常?”
夏博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此事我与洪参将也正觉蹊跷。往日里,突厥斥候如同苍蝇般在城外盘旋,可最近这几日,却鲜少见到他们的影子。”
“尤其是自从我们端掉了他们在城外的几处先锋军营寨,又识破了他们驱民伪装的毒计之后,突厥人仿佛一夜之间就收敛了许多。”
洪尧点头补充:“确实反常。我已派了好几拨哨探,将城外方圆数十里细细筛了一遍,竟连一个突厥兵的影子都没找到。”
城外一个敌人都没有,这绝非吉兆。
连日来,夏博与洪尧都认为突厥人必在暗中筹划着什么,因此不断加强城外警戒。
陈昭沉吟片刻,分析道:“此前他们派驻城外的先锋军,本是攻城的前奏。如今突然全线后撤,踪迹全无……莫非……”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夏博与洪尧,“二位将军,末将虽不敢妄断突厥意图,但恳请二位务必加强对阳州城四周,尤其是城池后方的巡查与戒备!”
夏博神色一凛:“你是担心……突厥人会绕到城后来个出其不意?”
“未必没有这种可能。”陈昭沉声道,“正因城门方向已不见敌军踪影,末将才生出这等猜测。虚则实之,突厥人用兵,向来狡诈。”
洪尧办事雷厉风行,立刻唤来传令兵:“传我军令,四门守军加倍警惕!增派三队斥候,重点巡查城后山地、密林,绝不可有丝毫疏忽!”
陈昭见安排已定,便起身告辞。
他还需尽快赶回庆龙县复命。
洪尧本想多派一队人马护送,却被他婉言谢绝。
人多固然声势壮,却也更容易暴露行踪。
既然眼下敌情不明,谨慎为上。
他们依旧选择避开官道,绕行那条更为隐秘的捷径。
即便沿途未见突厥踪影,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大当家的,这一路上也太安静了,连个突厥兵的影子都没瞧见!”张猛驾着满载火药的马车,神经紧绷了一路,结果却出奇地顺利,反倒让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另一边,负责押运粮车的李金宝也嘀咕道:“是啊,太平静了,反而让人心里发毛……按说俺该高兴才对,可这心里咋就这么不踏实呢?”
金田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咱们都清楚,突厥大军还在西境虎视眈眈。越是平静,越可能藏着更大的凶险。”
宋昭雪策马靠近陈昭,低声问道:“你怎么看?突厥人突然销声匿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猜不透…”陈昭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寂静的四周,“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既然眼下道路畅通,我们更应抓紧时间赶路!”
进入北山乡地界,途经盘洼山时,队伍一分为二。
张猛与李金宝、金田三人驱赶着两辆火药车转向山路,返回盘龙寨存放。
陈昭与宋昭雪则继续押送粮草和药材,直奔庆龙县。
两日后,粮车安全抵达庆龙县。
宋成宏得知他们顺利归来,立刻在县衙召见。
陈昭与宋昭雪将永梁县之行,尤其是处置胡阳平一事,原原本本的禀报。
“胡阳平……若非你们提起,本将军几乎忘了此人。”宋成宏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与怒意,“你做得对!临阵脱逃,蛊惑军心,累及主帅……此人万死难赎其罪!”
他随即展颜,欣慰道:“不过此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购得了急需的火药,还有这些粮草与伤药,更是为我军请回了三位铁匠!此乃雪中送炭之功!”
赞赏过后,宋成宏神色转为凝重:“然而,就在你们离开的这几日,庆龙县虽表面平静,那阿史那兰却频繁遣使前来。本将军怀疑……他恐怕已对我们的身份起了疑心。”
“更棘手的是,他前日又派人传信,声称两日后将亲赴庆龙县,与‘阿史那斌’商议合力攻打阳州城之事。”
这正是宋成宏最担忧的局面。
阿史那斌早已伏诛,如今全靠他假扮对方,才勉强维持骗局。
但此计风险极大,阿史那兰身为阿史那斌胞弟,多次派人试探,显然已心生疑虑。
此番若真让他亲自前来,镇西军必将暴露无遗!
陈昭神色凝重:“近日阳州城外突厥游骑踪迹锐减,而阿史那兰却频频向庆龙县派人来……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的伪装恐怕已被识破。”
“他们真正的目标,极可能是集结重兵,合围庆龙县,意图将我军主力一举歼灭于此!”
宋成宏闻言,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你可有应对之策?”
他同样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危险气息,早已未雨绸缪,命范林将此前解救的百姓全部转移至相对安全的阳州城。
无论如何,绝不能将无辜百姓置于兵锋之下。
“你之前在永梁县不是说过,已有破敌良策吗?”宋昭雪适时开口,目光投向陈昭,“当时你卖关子不肯明言,如今大敌当前,总该揭晓了吧?”
宋成宏也立刻看向陈昭,眼中带着询问与期待:“你真有了办法?”
“确有一策…”陈昭颔首,语气沉稳,“但此计执行起来颇为棘手,关键在于我们要设法让突厥人自相残杀。”
“借刀杀人?”宋成宏沉吟道,“此计虽险,环环相扣,但若运作得当……未必不能在这死局中,撕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