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驶入城外密林深处,众人迅速将车辆隐蔽,换回原本装束。
陈昭五人与宋昭雪会合后,恰见阿史那斌亲率数百精锐冲出庆龙县,杀气腾腾,誓要将这伙屡次作乱的山匪彻底剿灭!
然而匪军踪迹已失,阿史那斌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追索。
时机已至。陈昭立即示意全员上马,该为这位突厥将军“引路”了。
阿史那斌正俯身检视地上残留的车轮痕迹,欲循迹追击,忽闻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声音再度响起:
“阿史那斌将军何必如此动怒?不过是向您借些粮草周转罢了。”
“陈!昭!”阿史那斌几乎将牙咬碎,“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与本将军决一死战!”
“哎呀,将军肩上旧伤未愈,此时交手,胜之不武啊。”陈昭语带戏谑,“要不……我也让您一只手?”
此言如同当面抽打耳光,阿史那斌勃然大怒,竟用汉语嘶吼:“滚出来!休要躲藏!”
“不了不了,寨中弟兄还等着我回去庆功呢!”
语言挑衅已达目的,陈昭率众策马便走。
为引敌军上钩,他们刻意制造响动,暴露行踪。
阿史那斌听到马蹄声,又见林间数骑掠过,不疑有他,厉声喝道:“追!”
他虽带走了数百亲兵,庆龙县内仍留有数千守军。
但镇西军此役的首要目标,正是阿史那斌本人。
匪军一路疾驰,引着追兵奔向北山乡。
为免对方跟丢,他们甚至故意时快时慢,如同钓鱼般牵着身后的突厥军队。
宋昭雪策马与陈昭并行,侧首道:“看来阿史那斌对你,真是恨入骨髓。”
“自然。三次从他掌心逃脱,于突厥人而言,这是洗刷不尽的耻辱。”陈昭淡然回应。
抵达北山乡地界,众人速度明显放缓。
此时,阿史那斌及其数百追兵,已完全踏入镇西军预设的伏击圈。
埋伏于暗处的镇西军屏息凝神,静待陈昭发出信号。
终于追上目标的阿史那斌勒住战马,看着前方似乎力竭的匪军,冷笑道:“怎么不跑了?知道怕了?”
“怕,当然怕。”陈昭耸耸肩,“将军能否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本将军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惜命!”
陈昭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将军心意已决,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确实无需多言!”阿史那斌缓缓抬手,身后突厥弓箭手齐刷刷张弓搭箭,寒芒尽指陈昭众人。
他缓缓抽出弯刀,杀意凛然:“送他们上路!”
就在弯刀即将挥下的瞬间,陈昭猛然暴喝:“就是现在——!”
未等阿史那斌的“杀”字尾音落下,四周破空之声骤起!
密集的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山林间倾泻而出,他身后的突厥士兵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几乎同时,埋伏于道路两侧的镇西军在于邵的率领下,如同决堤洪流般杀出,震天的喊杀声撼动四野:“杀——!”
阿史那斌脸色剧变,惊怒交加:“有埋伏!?”
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前方好整以暇的陈昭,瞬间明白了一切,自己竟被对方一步步引入了死地!
“你根本不是什么山匪!”阿史那斌目眦欲裂,嘶声吼道,“你就是镇西军的鹰犬!”
陈昭缓缓张弓,箭簇锁定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猜对了。可惜,太晚了!今日就请将军在此长眠吧!”
镇西军已形成合围,将残余突厥兵团团困住。
阿史那斌心知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他举刀狂啸:“为了大汗!为了西突厥!随我杀出去!”
眼见残兵仍在负隅顽抗,宋成宏终于现身。
他勒马立于阵前,声如洪钟:“阿史那斌!大势已去,束手就擒,本将军或可留你全尸!”
亲眼确认宋成宏未死,阿史那斌瞳孔骤缩:“宋成宏!你果然还活着!”
“你这祸害未除,本将军岂敢先走?”宋成宏目光如刀,“放心,你的兄弟阿史那兰,很快便会下去陪你!”
他长剑前指,厉声下令,“全军进攻,一个不留!”
见到宋成宏,阿史那斌眼中陡然燃起疯狂的光芒,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这位镇西军主帅,敌军必乱,他仍有翻盘之机!
“将军小心!”范林见阿史那斌策马直扑宋成宏,急忙上前拦截。
陈昭几乎同时松弦,利箭疾射而去!
阿史那斌猛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箭矢擦着他胸前铠甲掠过。
面对这位骁勇的突厥名将,无人敢有丝毫大意。
范林率先与阿史那斌战作一团,长刀挥出凛冽寒光。
宋昭雪本欲劝宋成宏坐镇后方,主帅安危关乎全局,何况阿史那斌已是困兽。
不料宋成宏肃然道:“昭雪,我宋家世代将门,何曾惧战?岂有让将士浴血,主帅旁观之理!”
“侄女受教。”宋昭雪肃然应道。
战场瞬间一分为二。
宋成宏与范林双战阿史那斌,刀光剑影,劲气纵横。
陈昭与宋昭雪则率领匪军,会同镇西军将士绞杀残余突厥精锐。
此刻,镇西军无论在兵力、士气还是地利上皆占据绝对优势。
更何况突厥军在先前的伏击中已折损近半,败局已定。
残余的突厥士兵很快被清剿殆尽,然而宋成宏与范林联手对抗阿史那斌的战局却陷入僵持。
这位突厥名将确实悍勇无匹,即便肩伤未愈,以一敌二,竟仍能稳占上风,刀势凌厉,逼得二人连连后退。
陈昭见状,毫不犹豫张弓搭箭,瞄准阿史那斌破绽,一箭射出!
阿史那斌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眼角余光瞥见寒光袭来,急忙侧身闪避,险险让过这记冷箭。
不料陈昭动作行云流水,弓弦再震,竟是两箭连珠,疾追而至!
这一次,阿史那斌终是避无可避。
箭矢虽未穿透重甲,但强劲的冲击力令他身形一晃,闷哼一声,从马背上重重摔落!
这瞬息之间的破绽,已被宋成宏与范林牢牢抓住。
二人几乎同时策马前冲,刀枪并举,形成夹击之势!
范林率先发难,长刀带着破风声当头劈下!
阿史那斌仓促间举刀格挡,堪堪架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却再也无力防备侧翼。
宋成宏手中长枪如毒龙出洞,抓住他门户大开的瞬间,精准无比地刺入咽喉!
“咳——!”阿史那斌口中鲜血狂涌,双目圆瞪,死死盯着宋成宏,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卑……鄙……”
他至死不信,若非陈昭偷袭扰乱战局,宋成宏与范林绝无可能将他斩杀于此。
宋成宏面无表情地抽出长枪,翻身下马,接过范林递来的战刀,手起刀落。
阿史那斌的头颅应声而断!
周围将士正欲为这决定性的一胜欢呼,宋成宏却高举敌将首级,肃然喝道:“此战虽捷,然庆龙县未复,突厥未退!全军不可有丝毫懈怠!”
他将头颅交给范林,目光扫过战场,声传四野:“各部就地休整,清点伤亡,补充箭矢。两个时辰后,向庆龙县进发,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随即,他召来范林、于邵、陈昭与宋昭雪,于阵前紧急商议下一步的夺城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