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产业扩大

有了明确的方向和分工，会议室里凝重的气氛终于松动了一些。虽然前路依然困难重重，但至少，他们找到了一个奋力一搏的目标。

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只有贷款。

但在宋彦辉看来，企业缺少资金，能想到贷款才是好事。

而且，以宋彦辉对未来的了解，现在不管贷多少款都是划算的，未来的通货膨胀足以抵消任何高利率，更何况现在的利率并不算高。

宋彦辉正准备跟着众人离开的时候，被老书记留下了。

“老书记，还有事？”

“彦辉啊，我又想了想。去信用社借钱的事，我还是再找个人去吧。”

“为什么，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

“你不懂，那张主任……”老书记伸出一只手，在半空虚刨几下，“手指甲长得很，你还年轻，又是大学生，不能和这事扯上关系。”

宋彦辉秒懂，张主任那是喜欢要钱啊，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说，老书记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沾上这种事儿，免得将来张主任到了连累到他自己，但宋彦辉觉得老书记也不适合干这事儿。

这事儿村委会谁沾上都不好，而且老书记日后可是在经济上出问题了的，要是让他见了张主任从而引发了他这种想法可不好。

“老书记，这事儿你也不能去，咱们还是另找个人选吧！”宋彦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依我看，咱们就让宋老蔫去干这事儿，他对各种鬼门道清楚得很。”

老书记愣了一下，“宋老蔫？”

两人口中的宋老蔫也是龙岗村人，此人以前是造反派，前些年不知道有多风光，靠着自己搞歪门邪道的本事吃香的喝辣的，还当了不小的官儿。

好在如今世道变了，宋老蔫失去了靠山，只能畏畏缩缩窝在家里。

不过宋彦辉知道，这家伙可不会安稳，估计还在琢磨着重新上台掌控龙岗村的事儿呢。

他记得，前世老书记下去后，宋老蔫很是上蹿下跳一阵，却都没有用。

如今，正好废物利用。

老书记想了想，摇头反对：“彦辉，宋老蔫那可是坏种，你让他再出来，那肯定是会坏事儿的！”

“老书记，就是因为他是坏种，所以才让他来干这事儿，要不然咱们派谁去给张主任送礼要贷款？”宋彦辉道。

“再说了，坏种也有坏种的用法，我琢磨着啊，宋老蔫可不是个安稳的人，别看他现在除了下地干活就是窝在家里，背地里还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呢！与其让他在背后搞阴谋，还不如把他放到咱们跟前，既可以让他给咱们龙岗村办事儿，又能让他没时间琢磨这些。”

抛开人品的问题不谈，宋老蔫的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说句不好听的，要论真本事，宋老蔫比村里大多数人都要强得多，否则，他在那些年也闹不出那么大动静。

要是他肯给自己办事儿，宋彦辉可就轻松多了。

当然，宋彦辉也可以直接去县里找苏县长，让他批个条子就可以轻松弄到贷款，但这点小事儿就要欠人人情就太不划算了。

老书记叹道：“唉，既然你一定要用他，我也不反对。只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宋老蔫就是一条毒蛇。”

“好嘞，有您这句话就够了！”宋彦辉道。

接着，宋彦辉叫来王胜利吩咐道：“胜利，你去把宋老蔫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儿找他商量。”

这可不光是贷款，将来等长毛兔剪毛了，还能让他去羊城帮忙联系销路，虽说眼下县里还没有盯上龙岗村，可去羊城销售肯定能卖出更高的价钱，这项任务，龙岗村能顺利完成的估计也就自己和宋老蔫了。

过了一会儿，宋老蔫跟着王胜利来了，一进来就弯着腰挨个问好，然后才谄媚地问道，“宋大队长，您这是有任务要交给我？”

说话的时候，宋老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鬼心眼多的人，他现在正在琢磨这事儿能给自己带来啥好处呢。

“宋老蔫，你的事情我可是清楚得很，刚我说要让你帮龙岗村办事的时候，大家伙儿可都不怎么乐意。”

宋彦辉盯着宋老蔫的眼睛，先警告了他一番，同时也是告诉他，在龙岗村，除了我没人肯用你，没人愿意看到你上台，以后要是想做点什么，你可掂量着点。

“我咋说也是咱龙岗村的人，只要是能给乡亲们办点事儿，宋大队长您尽管开口。”

宋老蔫以前风生水起的日子过惯了，你让他在家里安生种地他可是难受得很，无时无刻不想重新返回到大舞台上来。

“以前是我混账，您要是愿意给我机会，我还能不识好歹？要是我坏了事，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现在宋彦辉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哪能拒绝，连忙各种赌咒发誓。

宋彦辉连忙拦住他，好气又好笑地说：“行了，以后咱们龙岗村的事情还多着呢，只要你能把这次的事儿办好，以后有的是你忙活的。”

他还真不介意宋老蔫有什么小心思，反正在他手里翻不出浪花来，“你去趟公社，找信用社的张主任，帮忙弄一笔贷款回来，这事儿能办好不？”

“能，张主任的脾气我熟悉得很，不过……”宋老蔫眨巴眨巴眼睛，办事儿你得给经费啊，不给经费咋能办了？

“咱龙岗村不办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儿，这事儿要你自己想办法，你要是想不出办法，那就回去种地吧！”宋彦辉给他出了道题，你不是擅长搞各种歪门邪道么，来，先试试不给钱就把贷款给我要回来。

宋老蔫有些纠结，但最后想想还是去了，过了两天他喜滋滋回来，“宋大队长，我把这事儿给办好了，现在只要你和王胜利带上公章去趟公社，把申请书交上去，张主任那边就能批。”

“办得不错，你给张主任说了些啥？”宋彦辉问道，老书记和村干部们惊讶的望向宋老蔫，都为他的手段感到惊讶，反正这事儿交给他们肯定不好办。

“我去了公社之后，没急着找张主任，先到处打听了下，打听到张主任的侄儿今年要结婚，可新房还没盖好呢，原本他侄儿想去县里买砖，可县里的砖都要供着公家单位，咱们龙岗村的砖又都被定出去了，他侄儿就想让张主任帮忙，可张主任觉得为了这点小事儿欠下别人人情不划算，就先拖着了。”宋老蔫汇报道。

“然后我就去找张主任了，说他要是肯给咱们龙岗村放款，等下一窑砖烧出来，就先紧着他侄儿用……可不是免费的啊，最多让他插个队就行了！宋大队长，您看这法子成不？”

宋老蔫说完，小心翼翼看着宋彦辉。

“成，咋不成，卖给谁不是卖？只要他给钱，插个队算啥？”能用这么小的代价就拿到贷款很划算，而且这事儿也不怕查，这又不是直接给张主任送钱。

“宋老蔫，这事儿算是你办成了，你先回去歇着，等我从公社回来，再给你找个事儿干！”

……

转身宋彦辉就带着宋拥军和会计宋福林赶到公社，顺利办下贷款，随即前往市农机公司提回一辆崭新的手扶拖拉机，一路开回了村里。

回到村里，老书记又找到宋彦辉，提起了用工的问题。

“彦辉啊，现在砖厂越发红火，天天有人上我家，说想去砖窑干活，门槛都快被踏平了！你看……是不是适当安排几个？砖窑多几个人也不是转不开。”

宋彦辉拒绝道：“老书记，砖窑规模就那么大，现有人手足够了。人一多，工资成本就上去，从经营角度来说不划算。”

更何况，现在随便放人进去，只会损害自己的威信，这口子绝不能开。

“那你说咋办？现在又不兴修水利搞工程，家里农活也就那么多，总不能让大家干完活就闲着吧？”

宋彦辉说得在理，老书记也明白，可村民的生计问题总得解决。

“这事我已经有打算了。算算时间，几个月前养的长毛兔也该第一次割毛了。胜利，过两天你和宋老蔫一起出去跑跑，看看哪儿的兔毛收购价更高、路子更稳。”

宋彦辉朝王胜利看了一眼。

“彦辉哥，你放心，我肯定把宋老蔫盯得紧紧的！”一听能出门，王胜利眼睛都亮了。

“胜利，这回可不是让你出去玩儿的。”宋彦辉清楚他上回去魔都，心思全用在折腾宋老蔫身上，正事一点没留心，于是特意交代，“你带好笔记本，好好记清楚几件事。第一，外面兔毛分几个等级，每个等级什么价；第二，人家收多少，能不能签长期合同；第三，从龙岗村运过去，运费多少，对方能不能帮忙协调运输……”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谁都没想到卖个兔毛还有这么多门道。

王胜利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这事远比他想的复杂。

“胜利，你也别慌，宋老蔫脑子活络，这些事他肯定能办好。你跟着他，认真听、仔细记。不过回来之后，我得先听你汇报。要是你说得不如宋老蔫清楚，以后外联的活儿，我就全交给他了，你就留在砖窑安吧。”

宋彦辉正色道。

一边是在龙岗村和泥巴烧砖，一边是能常去大城市见世面，王胜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该选哪边，立马拍胸脯保证：“彦辉哥，我一定按你说的办！”

“彦辉，养长毛兔是能让家家户户多点收入，可村里还有那么多男劳力闲着，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老书记还是担心，总觉得壮劳力闲着不是个事。

“这事我也想好了。上次去畜牧所，看他们不光推广养兔技术，还有猪、牛、羊的养殖手册也在发。我琢磨着，咱们能不能进一批种猪，让剩下的劳力养？养猪比养兔更容易上手。”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农村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

龙岗村不妨也试试看。

“如今老百姓日子越来越好，吃肉的人也多了。只要猪养得好，不愁卖不掉。现在养猪、养兔都是一家一户散养。等将来攒够了钱，咱们就搞规模化，建大型长毛兔养殖场、大型养猪场。村里有些地种不了庄稼，但可以种果树、种药材，这又是一条财路。”

宋彦辉并不打算完全照搬小岗村的模式，他心里早有了一张发展蓝图。

虽然预制板厂和建筑队也能赚钱，但这里头也有问题。

一来容易和县里的同类单位起冲突，二来村办企业想搞到计划外的物资并不容易。

宋彦辉不是怕麻烦，只是赚钱的路子多的是，没必要非往麻烦里钻。

他倒不担心自己会像宋运辉那样被关进去，可万一真出了事，不仅耽误时间，还会吓住龙岗村的村民，让他们对改革心生畏惧。

再说了，宋彦辉的野心不止于养猪。这只是为下一步计划铺路。按照他的规划，下一个项目能赚的钱，远比预制板厂和建筑队多得多。

“这办法行。那就跟发种兔一样，让想养猪的人先交一部分钱，剩下的村里垫上，等猪出栏卖了再还回来。养猪、种果树、种药材，都有成熟经验，不愁大家不乐意。”

老书记思忖片刻，对宋彦辉的提议很满意。

“不过咱们现在养猪，可不能照老法子养了，得按畜牧所发的册子上写的科学方法来。回头我去请畜牧所的人来给咱们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