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在建筑公司食堂的简单午餐,气氛融洽而愉快。
宋彦辉凭借自己的沉稳、见识和对苏朵朵恰到好处的尊重与欣赏,成功地在这位县长千金的心里,留下了深刻而良好的印象。而苏朵朵的善良、聪慧和毫无架子的平易近人,也让宋彦辉对这个时代的优秀女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一丝若有若无的好感,在两人心间悄然萌发。
不过,宋彦辉却不觉得两人之间会发生些什么浪漫的事情。
毕竟他已经从学校毕业,又肩负着带领龙岗村百姓致富的重任,实在没有功夫谈情说爱。
再者就算他想,两人隔着万水千山,交流不便,即使有感情,很快也淡了。
因此,宋彦辉在和苏多多分别后,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
宋彦辉和王胜利回到龙岗村时,日头已经偏西。两人没直接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村委办公室。
“老书记,我们回来了。”宋彦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轻松和愉快。
办公室里,老书记宋建军正和会计宋福林对着账本发愁,大队长宋拥军在一旁闷头抽着烟卷。听见动静,三人同时抬头。
王胜利是个藏不住事的,没等宋彦辉开口,他就像个点燃的炮仗,把肩上的包往桌子上一墩,咧着大嘴嚷嚷开了:“成了!真成了!辉哥把县建筑公司的订单拿回来了!五千块红砖!白纸黑字,盖着大红戳呢!”
“啥?”
宋福林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账本上,差点弄花账本。
宋拥军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手一哆嗦,烟头差点烫到手指。
“咱们砖厂的砖……卖出去了?”老书记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卖出去了。”说着宋彦辉拿出一张合同。
老书记宋建军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噌”地站了起来,绕过桌子,一把抓过宋彦辉递过来的那张合同。
他的手有些抖,眼睛都有些花,不得已将合同凑到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确认着。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老书记猛地转过身,花白的胡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没有再看订单,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彦辉,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洪亮得夸奖道:“好,好小子!真给你办成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块料!”
这一巴掌,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宋福林手忙脚乱地捡起钢笔,脸上笑开了花,连声道:“哎呀呀!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咱村……咱村这砖厂有救了!”
宋拥军脸上阵红阵白,最终化作一声带着服气的叹息,他站起身,走到宋彦辉面前,想拍拍他另一边肩膀,手抬到一半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只憋出一句:“彦辉……你是好样的!”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消息便像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龙岗村的每一处角落。
次日,村东头大树下,正在抽旱烟闲扯的人们聊起了宋彦辉带回订单的新闻:
“听说没,宋大队长带回了砖厂的销售订单!”
“听说是卖到了县里。”
“啥?县里的订单?建国家那小子真弄回来了?”
“我的老天爷!五千块砖!那得是多少钱啊!”
“了不得!了不得!这娃娃是真有能耐啊!刚回村就弄出这么大动静!”
小溪边,洗衣服的大婶们也是交头接耳,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听说没?砖厂要重新开工了!”
“哎呀,俺家那口子是不是能回去上工了?欠的工钱是不是能发了?”
“啧啧,赵小军他们前几天还说人家风凉话,这会儿脸往哪搁?”
赵小军此刻正缩在家里,隐约间听到了窗外传来的议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狠狠啐了一口,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而像王胜利家这样坚定支持宋彦辉的,则是欢天喜地的样子,王胜利他爹更是逢人便夸:“俺家胜利跟着彦辉,那可是跟对人了!”
更多的人,是一种难以置信后的狂喜和期盼。
砖厂,这个几乎被宣判死刑的集体产业,竟然真的被这个刚回来的年轻人盘活了!
这意味着拖欠的工分有了着落,意味着以后可能还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宋彦辉的形象,在村民们心中瞬间高大起来,从一个“可能有点本事的学生娃”,变成了一个“真有能耐、能办实事”的带头人。
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经此一事,宋彦辉在龙岗村的威望已然确立,他那“代理副大队长”的“代理”二字,恐怕很快就要去掉了。
老书记宋建军看着村里这久违的生气,心中感慨万千。他不仅仅是为订单高兴,更是为宋彦辉展现出的能力、魄力和那股子闯劲而欣慰。
这更加坚定了他支持宋彦辉进行更大胆改革的决心。
休息一天后,宋彦辉手握订单,加之威望大增,正式开始对砖瓦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没有耽搁,次日一早,就在砖厂的院子里,召集了所有愿意回来上工的工人,包括老师傅和年轻劳力。
王胜利则替他跑前跑后,尽可能地通知着每一个人。
人群聚集起来,目光都聚焦在宋彦辉身上。
宋彦辉站在一个稍微高点的土堆上,手里没拿稿子,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或期盼、或怀疑、或犹豫的脸。
“各位叔伯兄弟!”宋彦辉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回荡在厂区上空,“县里的订单,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这是信任,更是压力!人家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产品,不能砸了龙岗村的牌子,更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人群一阵骚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宋彦辉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人家信得过咱们,咱们自己能不能信得过自己?以前咱们烧的是啥?是砖吗?那是泥疙瘩!是废品!让人戳脊梁骨!”
几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不少老师傅心上,有人低下了头。
“为啥会这样?不是咱们手艺不行,是咱们的心气散了,规矩坏了!”
宋彦辉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天起,咱们立新规矩!不是为了管死大家,是为了让咱们龙岗村的砖,能行销全县乃至全省!是为了让咱们的家人,能顿顿吃饱饭,过节能穿上新衣服!”
他没有念那些条条框框,而是用最朴实的话解释:
“以后,取土有取土的点儿,和泥有和泥的量,谁干的活,谁在上面按个手印!干得好,奖励工分!干出次品,扣罚工分!就这么简单!”
“孙师傅!”他看向老技术员,“烧窑的担子您还得挑起来,但以后加多少煤,看啥火候,咱得记下来,不能全凭感觉蒙!”
“胜利!你带两个人,负责巡查,谁要是还敢糊弄,直接给我撵出去!”
“想要工分,想要钱的,就按新规矩来!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走,绝不强留!”
王胜利立刻挺起胸膛,虎视眈眈地扫视全场。
接着,他又一条一条地宣布改革措施。
这些条条框框一出来,下面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有觉得新奇的,有觉得麻烦的,也有老师傅觉得这是不信任他们,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彦辉,这……这是不是太麻烦了?以前不也这么干吗?”一个老师傅嘟囔道。
宋彦辉耐心解释:“叔,以前那么干,结果就是烧出一堆废砖,厂子差点倒闭。咱们要想长远,想把日子过好,就不能怕麻烦!规矩立起来,大家干明白活,拿明白钱,公平公正,厂子效益好了,大家分得才能多!”
王胜利在一旁帮腔:“就是!听辉哥的准没错!谁要是觉得新规矩不好,不想干,现在就可以走!想干的人多的是!”他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很有威慑力。
想到那实实在在的订单,想到可能拿到手的奖励工分,大多数工人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也都默默接受了。
毕竟能重新有活干,有钱挣,才是最重要的。
底下沉默了片刻。
终于,一个年轻后生喊了出来:“辉哥,哦不,宋大队长我们听你的!有订单就有盼头,你说咋干就咋干!”
“对!听宋大队长的!”
“立规矩好!省得有人偷奸耍滑!”
有人带头,附和声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人都明白,这是改变的唯一机会。
宋彦辉见大家支持自己,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