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抱憾终身

杨爱国看了眼陈山，见他神色平静，便沉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没外人。”

曾康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补充，“甚至有人说，陈山是因为和厂长您有关系，才能在厂里升迁得这么快。”

“砰！”杨爱国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他眉头拧成疙瘩，怒声道：“简直胡闹！这种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陈山连忙起身解释，“厂长你别为这种小事生气，车间里的工人大多没什么文化，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没什么辨别是非的能力，这事您别放在心上。”

经陈山这么一劝，杨爱国的怒气稍稍消了些，脸色依旧难看。

吕宇辰这时开口道：“厂长，依我看传这种谣言的人，怕是想针对陈山，没成想把你牵连进来了。”

杨爱国缓缓摇头，“你搞错了，现在谁不知道陈山最近一直跟着我？他们针对陈山，其实就是在针对我。”

陈山站在一旁，没再发表意见。

这事因他而起，此刻说得多错得多，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杨爱国沉默了片刻，看着陈山道：“看样子，你提拔的事得推迟一段时间了，这些都是谣言，架不住三人成虎，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贸然给你升迁，只会给对手更多攻击的机会。”

陈山心里一沉，脸上不露分毫，“领导，这事我听您的安排。”

见陈山如此通情达理，杨爱国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拍了拍陈山的肩膀，“你放心，等这事过去，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陈山点点头，没再多说，跟吕宇辰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吕宇辰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陈山的肩膀，“好事多磨，你别多想，副部长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希望如此吧！”陈山脸上轻松，心里却很沉重。

吕宇辰眼底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你小子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从厂长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对你是非常满意的，你只要照着厂长的安排去做，肯定不会亏待你。”

陈山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只杨爱国是什么样的人，经过前两次的接触，他早就摸得透透的。

说到底，对方心里装的全是自己，他不过是个潜在的背锅侠罢了。

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对方恐怕会第一时间被他推出去挡枪。

眼下出了这种谣言，对方果断提拔他，他反倒会佩服对方有手段，有魄力。

如今因为一点小小的谣言，对方拿出这样的态度，这根本就不是一位领导该有的行为，这样的做法只会让人寒心。

陈山回到办公室时，就见钟致远双臂抱胸，下巴微微扬起，一双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得意，像是等着看他出丑。

刚才的谣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厂里，办公室的人会知道再正常不过了。

王小翠手里捏着没整理完的文件，章杰则站在一旁，眉头皱得紧紧的。

两人看向陈山的眼神里满是担忧，这位年轻的同事自从来到宣传部，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

一时之间，他们都搞不懂对方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太差。

钟致远在这里，王小翠两人不敢多问，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班时，钟致远故意走到陈山面前，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了，这才转身走出办公室。

陈山只是淡淡笑了笑，半点没放在心上。

王小翠和章杰见钟致远走了，立马围了上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山摇了摇头，只轻描淡写道：“就是有人在造谣，没什么大事。”

王小翠和章杰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事绝没这么简单。

眼下陈山不肯说，他们不好再追问。

……

刚进院门，三大爷手里攥着个小本子，三步并作两步从东厢房门口迎上来，“许大茂一回来就到处说你坏话，我都帮你记在这本子上了！”

说着，还把小本子往前递了递，脸上带着几分邀功的神情。

陈山扫了眼那本皱巴巴的小本子，笑着打趣，“三大爷，您可是光荣的人民老师，什么时候做起特务记录的活儿了？”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三大爷顿时不乐意了，脸一沉，提高了音量，“我这是为你好！”

陈山笑着摆了摆手，语气轻松，“那我先多谢三大爷了，不过真没必要。”

“他说的我都继续记下来了，你不看看吗？”三大爷有些着急。

“不用了！我回了！”陈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转身往屋里走。

看着陈山的背影，三大爷气得跺了跺脚，嘴里嘟囔着，“这小子怎么滑溜得跟泥鳅一样，每次都不接招！”

陈山走进中院，就见老槐树下围了一圈人。

许大茂站在人群中央，手舞足蹈的，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飞溅。

旁边的街坊们都伸长了脖子，手里的针线活全停了，脸上满是八卦的兴奋。

随着陈山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集在了他身上。

陈山依旧笑得坦然，对着众人扬声道：“大伙这是在听评书呢？这么开心！”

看到陈山都这时候了还能笑得这么灿烂，院里的人都愣住了，眼神里满是诧异。

这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许大茂重重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些人真是脸都不要了，做了出格的事，还好意思笑！”

陈山慢悠悠地走过去，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带着几分锐利。

许大茂吓得往后缩了缩，脚底下差点拌到石头，声音都发颤了，双手还下意识地挡在身前，“陈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动手？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陈山在许大茂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双手抱胸，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哪会像你和柱子哥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上回你们打架，差点被人伤了根本，以后打架可得小心点，别到时候生不出孩子，跟一大爷一样抱憾终身，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