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准备充分

杨爱国转头对陈山时，语气缓和了些，“我让他暂时把宣传部的工作放一周，专心推进改革方案，这是我特地跟吕宇辰交代过的，你们没对接好吗？”

钟文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飞快地看了眼旁边依旧一脸平静的陈山。

他心里暗骂这小子藏得真深，刚才钟致远说了那么多，对方一句都没反驳，原来是在等厂长来反驳他们！

现在再想针对陈山已经不可能了，眼下能把钟致远保住就不错了。

钟文博赶紧转向钟致远，语气陡然严厉，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怎么回事？工作交接的时候就不会多问一句？闹这么大一个乌龙！念你是初犯，同时是为了厂里的工作，就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再犯，绝不轻饶！明白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给钟致远递了个赶紧认错的眼神，眼角的余光还瞟着杨爱国，生怕对方不同意。

钟致远还没从错愕中缓过神，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憋屈，“明……明白了……”

杨爱国原本是想亲自处罚钟致远的，现在见钟文博主动开口揽下了管教的责任，不好驳对方的面子。

眼下厂里的情况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钟文博已经服软，也就没必要再穷追猛打。

他揉了揉眉心，严厉道：“行了，下次对接工作仔细点，别再出这种岔子！”

钟文博看到杨爱国松了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转头看向陈山，脸上堆着几分刻意的和善：“这次是因为工作上的误会，闹了这么一出，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换成别人，他肯定不会这么低声下气。

经过上次的事，他知道陈山绝不是好惹的人。

现在得把对方的嘴堵上，免得以后再出麻烦。

陈山微微点头，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眼神里没什么波澜，“都是为了工作，没什么可介意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只有钟致远还蔫头耷脑地站在原地。

“以后不要再搞这种乌龙了！”杨爱国冷冷地看了钟致远一眼，“老吕让你管着整个部门，不是让你来挑人家刺的，更不是让你来吹毛求疵的！”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钟致远头上，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慢慢转为铁青，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陈山淡笑看了钟致远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转身跟着杨爱国往外走。

王小翠和章杰交换了个眼神，都悄悄松了口气。

此时，他们对陈山升任副主任的事，已经没有半分怀疑。

能得到厂长这般重视，钟致远拿什么跟他斗？

车上，杨爱国脸上的怒意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他侧身对着陈山，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带着几分催促，“你那份方案呢？赶紧给我看看！”

昨天下午，他就已经让秘书去找陈山要这份方案，想着去冶金部之前亲自过目，心里能有底。

陈山说方案还没完善，硬是给拒绝了。

现在都要去冶金部了，这份方案要是没谱，他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陈山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方案，双手捧着递了过去，“早就准备好了，您看。”

杨爱国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指尖飞快地翻开纸张，他的目光顺着文字一行行扫过去，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越往后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语气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这里面的内容太激进了！”

他把方案放在膝上，抬眼看向陈山，眼神里满是担忧：“你觉得这份方案，领导会满意吗？”

“领导肯定会满意。”陈山笃定地点了点头，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但厂里的大部分人不会满意。”

杨爱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间的纹路像打了个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你既然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做这么一份方案？”

他现在没什么底气，确定领导会不会满意。

可是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真按这份方案实施，自己肯定会得罪厂里一大批人，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陈山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声音放低了些，“领导，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您觉得这份方案在现在的厂里，真的有实践的空间吗？”

杨爱国顿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难啊！……现如今国企的情况，基本上没什么可能。”

陈山笑着点头，“您眼光看得远，这份方案在现在的环境里，根本没有实施的土壤，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那你交这么一份方案出去，领导到时候实施不了，不还是得怪到我们头上？”杨爱国的语气沉了下来，脸上多了几分不悦。

陈山轻轻一笑，语气轻松，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领导您想多了，这份方案要实施，必须经过上头的允许，您觉得上面的人会允许这么激进的方案落实下来吗？”

杨爱国眼睛微微一亮，像突然解开了谜题，瞬间明白了陈山的意思。

这份方案是沈丹萱要的，他们按要求原原本本地做出来，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后续能不能实行，根本不用他们操心。

就算到时候方案实施不了，沈丹萱都不可能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

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在领导那边落个做事认真，敢于思考的好名声。

方案能不能实施，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想清楚这里面的关键后，杨爱国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紧绷的表情彻底放松下来。

他重重地拍了拍陈山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称赞：“你想得确实周到！比我考虑的还全！”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待会儿你可得好好表现，千万别在领导面前丢了面子。”

“厂长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出问题。”陈山立马保证道。

“大方向的定了下来，但是你这措施好像有些不符啊？”杨爱国看完最后一部分，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陈山笑了笑，话锋一转，抛出了个反问，“领导，要是这份方案真让领导满意了，轧钢厂肯定会被当成试点，要是改革措施太激进，您觉得以厂里现在的情况，能扛得住吗？”